“去病说的没错,匈奴中有一个谋臣名为中行说,乃是大汉陪嫁时候过去的宦官,此人计谋深远,老奸巨猾,一定会提醒伊稚斜大单于多加防范,之前铁蔟黎也是他出的主意!现在又有了解汉军的赵信投城,接下来如何进军,是个难题。”
鄯善黎微微仰头看向一脸严肃的霍去病。
仆多眉头紧锁,眼中满是凄惶之色:“大哥,这么说来,不从古浪峡走,从哪里走?咱们可好不容易开辟的这条战线!”
霍去病不发一言,只是遥遥望着远处,眼神渐渐从混沌变为清澈,自信从漆黑如墨的眸子中溢出:“这次西征我们要改变路线,绕路从北地郡出发!往西北走,翻过贺兰山,我听博望侯张骞说过,过了贺兰山涉过钧耆水就可以直达居延泽,再沿着弱水急转,就可以到达祁连山西麓的月氏国,月氏与匈奴世代为仇,我们可联合月氏从匈奴的背后狠狠捅上一刀!”
高不识咳嗽一声,士气低落:“不是说博望侯张骞都没能说动月氏国联合么?!咱们去了要是月氏国不和我们合作怎么办?”
仆多拍了一把高不识的肩膀,笑的大声:“听闻月氏盛产美女与宝马,就连他们的国王都是女子,据说被称为贵霜王朝,凭我大哥这么英俊潇洒,还不迷死他们,到时候女王肯定同意与我们联合,再给高兄也说上一门亲岂不美哉……”
“哎呦疼疼疼!”不等仆多说完,巫女白玛已经拧上了他的耳朵:“我看是你想去月氏看美女吧!”
“哪有哪有,我身毒的美女还没看够,我是说给高兄介绍……给高兄介绍,你快撒手!”
仆多在白玛琥珀色瞳仁的怒火中渐渐憋回了后面的话,这才让自己通红的耳朵免遭二次伤害,他揉着耳朵看向骠骑将军。
霍去病目光深邃,应着初升朝阳显得更加璀璨:“即便月氏不与我们联合,也可作为我们补给休憩的安全地点,我们翻越山河肯定异常疲累,在此地休整,既可以补充良马,还可以养精蓄锐!若月氏同意联合,那就更加事半功倍,到时候与公孙大将军内外夹击,一举成功!”
听闻骠骑将军的分析,一时间军中士气大涨,山呼:“好,都听骠骑大将军的!”
“都听骠骑大将军的!!!”千骑高呼,声动山岳。
“只是这独角麒麟……”霍去病看着正在舔爪子的瑞兽迟疑一瞬:“白玛,你与霞乌兰此次就不要同我们一同出击了,不如帮我护送此瑞兽回长安,也让天子与百姓同乐,说明苍天庇佑我大汉,万民见此祥瑞也会民心大安!”
“可是……”巫女白玛琥珀色的瞳仁闪了闪,双手攥紧了拳头:“此番二出河西,万分危险,我想与大家共同进退。”
“别可是了,此次有几路大军合围,又有公孙将军协助,你就帮我这个忙,让别人去我也不太放心。”霍去病看了看点头如捣蒜的仆多,二人心照不宣。
巫女白玛看看身后不发一言的霞乌兰,想起之前的种种尴尬,或许这次去送瑞兽也是比较好的安排,便默默点了点头。
“阿黎,你要回淮南,不如与白玛一起,相互还有个照应。”
霍去病眼波荡漾,捉紧鄯善黎的手,解下身上的银两握在鄯善黎手中:“真抱歉,不能陪你同去,你此次回去千万小心。”
鄯善黎眼中含泪,鼻尖微皱:“我已归心似箭,既如此,我将往南去淮南寿春,白玛则往东北去长安,还要护送独角麒麟,我看就不必麻烦白玛姑娘了,我想自己一骑,快马加鞭赶回淮南看望我的阿爹。”
“可是你自己叫人怎么放心……”
鄯善黎一根手指堵住霍去病的唇峰:“不必再说了……我心意已决,不如就此别过……”
霍去病紧捉鄯善黎的手贴在自己胸口,谁也未料得离别来的如此突然:“你万万要等我回来,等我大功告成就让陛下赐婚,按照你喜欢的样子修造霍府,去淮南迎娶你过门!不如你骑我的踏雪……”
鄯善黎只觉得自己的手被握的很紧,那双含情双眸映出自己的剪影,少年喉结滚动,却无语凝噎。
“你还要行兵打仗,踏雪和玉爪都留给你,你一定要平安归来!”
鄯善黎秀眉微蹙,赶忙别过头,揉了揉独角麒麟胖乎乎的肉爪,又看了看在远处高飞的苍鹰玉爪,转身牵起自己的白马,微风拂过鄯善黎的发丝,吹动她的衣襟,皱紧的鼻子在一回身之间,眼泪哗哗落了下来……
玉爪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扑棱棱落在霍去病的肩头,身后传来哽咽的声音,夹杂在风中,显得低怆婉转:“阿黎,一路顺风,等我!”
鄯善黎不敢回眸,怕一回眸便再忍不住扑入少年的怀中,只能强忍泪水利落翻身上马,身后传来众将士的送别之声:“黎姑娘,好走!”
“黎姑娘,万事小心哪!”
“黎姑娘,一路顺利!”
“咱们长安再会!”
鄯善黎在马上顿了顿,泪已经模糊了她的视线,擦一把湿漉漉的眼角,她拍一下马屁|股,纵马而去,瀑布般的长发随风飞舞,发带轻扬,轻盈背影消失在茫茫水天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