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叫九叔才是。”青年在一旁提醒。
“九叔？论年纪他小我一截，论辈分我可高他一等！今儿心情好才叫一声阿九，不爽时直接喊他狗蛋也未尝不可！”胖子挺胸昂首，说得理直气壮。
“林道长，这边！”张玄抬手示意。
九叔望见，点头致意，随即领着徒弟们走入店内。
胖子见九叔未理自己，急忙凑上前去，满脸堆笑：
“九叔啊，有个买卖想请您出手，一起发财。”
“多谢好意，我福薄，消受不起。”九叔抱拳回礼，目光淡漠，显然不愿多谈。
“这事对您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胖子不死心，声音压低，“酒厂里的事一日不清，我就一日不得安宁，连命都难保。”
“对你这种人，我是‘不举’。”九叔冷冷抛出一句。
张玄闻言，差点一口茶喷了出来。
“九叔，价钱您开，只要您说得出口，我绝不还价！”胖子强作豪气，语气中却透出几分绝望。
“你体内的邪气太重，就算真把鬼抓到，对你也没好处。不如省下银子，给自己挑块风水好的安身之地。”九叔缓缓开口，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
那戴眼镜的胖子脸色骤变，双拳紧握，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这话分明是在咒他不得好死。
“我说的都是实话。”九叔不再看他，端起茶碗轻啜一口，神情淡漠，仿佛身边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大小姐回来了！”
一声高喊划破街面，紧接着，鞭炮声噼啪炸响，红纸碎屑如雪般飘落。
张玄抬眼望向门外，一辆黄包车正缓缓停下。车上坐着个女子，一身艳丽衣裳，珠光宝气，像是从画报里走出来的明星。街坊们纷纷探头，你一言我一语地招呼着，热闹得如同过节。
她是茶楼老板的女儿，名叫安妮。在这个多数人仍穿长衫马褂的年头，她这般打扮无疑太过招摇。即便有人留洋归来，也多是收敛行事，唯有她，敢如此张扬。
别人见了僵尸恐怕吓得魂飞魄散，她倒好，竟还能发出些不尴不尬的声音。表面光鲜，背地如何，谁又说得清？
“真是美啊！”
张玄心中不屑，却也不得不承认，安妮确实生得标致。再配上这番精心装扮，文才当场看傻了眼，嘴角几乎要流出涎水。肥宝怀里已有小珠，对此只是笑笑，并不在意。
茶楼老板亲自迎出门外。安妮跳下黄包车，凑上前在父亲脸上亲了一口。老头子愣在原地，手足无措，满脸通红。
那位穿着洋装的年轻人正是酒泉镇镇长之子大卫，平日里对安妮倾慕已久。此刻见她归来，立刻整理头发，挺直腰板，快步迎上前去。
“老板，别急着走！”戴眼镜的胖子急忙拽住大卫的袖子。
“抱歉，现在没时间。”大卫轻轻甩开手臂，脚步未停。女神归来的时刻，哪还有心思谈什么生意？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胖子还在身后喊着。
“欢迎回来。”大卫走到安妮面前，两人脸颊相贴，行了个西式的礼节。文才看得目不转睛，心神全失，手中的火柴明明已经点燃，却忘了递过去。
九叔皱眉瞪他，可文才毫无察觉。
“哎呀！”
直到火焰燎到指尖，文才才猛地惊醒，慌忙甩手。
“火柴给我。”九叔冷着脸，一把夺过火柴盒。打开一看，空空如也——方才那根已是最后一支。
文才盯着安妮走进门来，双腿不由自主站起身，朝门口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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