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凝周身的气息愈发冰冷刺骨，空气中的冰晶凝结得更多，仿佛要将整个空间冻结。
她那双冰蓝色的眼眸中，杀意如同实质。
刘子阳全身紧绷，双匕横陈，体内抗体加速流转，抵抗着那股无孔不入的寒意。
（下一击，必定石破天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刘子阳脑中灵光一闪，没有选择抢先出手，而是突然开口，声音穿透凝滞的空气：
“值得吗？”
这三个字，问得没头没脑。
冷凝凝聚的气势微微一滞，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为了所谓虚无缥缈的‘进化’和‘神谕’，把自己变成一件没有感情的工具，变成他们手中杀戮的兵刃…”
刘子阳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字字句句敲打在冷凝的心防上。
“你看看周围！”他猛地抬手指向那些如同棺材般的培养舱，指向车间里冰冷运行的机器，“这就是你追求的‘荣耀’？建立在无数人痛苦和尸骸上的‘进化’？”
“你看看你自己！”他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冷凝冰冷的外壳，“这身力量，带给你的除了冰冷和杀戮，还有什么？你真的…甘心吗？”
“闭嘴！”
冷凝厉喝一声，周身寒气暴涨，似乎被戳中了痛处。
但她那原本一往无前、必杀一击的气势，却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丝紊乱和迟疑。
刘子阳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丝变化！
（有效果！）
他趁热打铁，语速加快，目光紧紧锁定冷凝那双出现细微涟漪的冰蓝眼眸：
“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为自己活一次？而不是做那个什么狗屁‘神座’的傀儡？！”
“傀儡”二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冷凝的心上！
她娇躯猛地一颤！
脑海中，无数被刻意尘封、压抑的画面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
冰冷的手术台…刺入身体的针剂…日复一日严苛到残忍的训练…那些失败后如同垃圾般被处理的“同伴”…还有那双永远高高在上、漠视一切的金色眼眸…
“工具…就要有工具的觉悟。”
那个冰冷的声音，如同梦魇，回荡在耳边。
她一直以为，自己早已麻木，早已习惯了这一切。
可为什么…为什么此刻心口会传来一阵陌生的、撕裂般的疼痛？
她眼中的冰蓝，开始剧烈地闪烁，时而冰冷如初，时而流露出一种深藏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迷茫与痛苦。
周身的寒气，也变得不稳定起来，时而凛冽，时而涣散。
“我…”
她张了张嘴，喉咙有些干涩，发出的声音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陌生的沙哑。
“我从有记忆起…就在‘神座’…”
她的声音很轻，仿佛在梦呓，带着一种深深的疲惫。
“训练…改造…执行任务…这就是生活的全部…”
“他们告诉我…我是被选中的…是为了伟大的进化而存在的…”
“感情…是多余的…是弱点…”
她抬起自己的手，看着那覆盖着幽蓝寒气的指尖，眼神复杂。
“这身力量…是他们赋予的…也像是…一道枷锁…”
刘子阳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
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个看似强大冰冷的女人，内心深处，或许也只是一个被命运操控、身不由己的可怜人。
元灵儿和水鬼等人也愣住了，紧张的气氛莫名缓和了一些，但警惕并未放松。
谁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冷凝的诡计。
“你知道吗…”冷凝的目光有些游离，仿佛透过刘子阳，看到了遥远的过去。
“有时候…我会梦到一片海…很温暖…有阳光…”
“但那画面…太模糊了…醒来后…只剩下冰冷…”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向往和哀伤。
刘子阳心中触动。
他缓缓放下了一些戒备的姿态，虽然依旧警惕，但语气缓和了许多：
“那不是梦。那是你内心深处，对自由和温暖的渴望。”
“没有人天生就该是工具，就该活在冰冷和黑暗里。”
“放下吧。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回头？”冷凝喃喃重复着这个词，冰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迷茫和挣扎，“我…还能回头吗？”
她的手上，沾染了太多的鲜血。
她的过去，充满了无法洗刷的罪孽。
“神座”…会放过她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