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归途伏杀，初显峥嵘
晨光穿透林间薄雾，在覆满苔藓的古木和缠绕藤蔓间投下斑驳光影。林夜与影离开那处暂栖三日的无名幽谷，身影没入青莽山脉苍莽无际的原始丛林。
影在前引路，手中巡天梭悬浮于掌心上方寸许，梭尖闪烁着稳定的微光，不断调整着指向。她步履轻盈迅捷，选择的路径往往避开妖兽惯常活动的兽径和水源，专挑林密岩险、人迹罕至之处。显然，她对山野潜行与规避危险极富经验。
林夜紧随其后，炼气四层的修为与混沌源晶洗炼后的强悍肉身，让他能轻松跟上影的速度。他一边行进，一边默默运转《混元道经》，持续吸收着天地间稀薄的混沌元气，巩固着暴涨的修为。新得的“破妄灵瞳”也悄然开启，眼中蒙着一层极淡的灰光，视野中的世界变得更加清晰而“本质”。他能看到前方影周身流转的、清冷而略显晦涩的银色灵力光晕，能看到周围树木花草散发的、或明或暗的各色灵气微光，甚至能隐约感知到远处一些潜伏的、散发着微弱妖气或阴气的小型生灵。
行进了约莫两个时辰，深入山岭腹地。周围古木越发参天，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腐叶气息和淡淡的瘴气。巡天梭的指向开始出现细微的、不规则的波动。
“不对劲。”影忽然停下脚步，抬手示意，声音压得极低，“巡天梭受到干扰，前方灵气场紊乱，有人为布置的痕迹。”
林夜心中一凛，破妄灵瞳催动到目前极限，凝神向前方密林望去。灰光视野下，前方约三十丈外，那片看似寻常的林地，空气中灵气的流动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滞涩与扭曲，几处关键节点隐隐有黯淡的、与周围环境几乎融为一体的符文光斑一闪而逝。若非破妄灵瞳能窥破能量流动的异常，以及玉珏对阴邪能量的天然排斥感传来微弱的警示，他绝难发现。
“是陷阱？还是埋伏？”林夜低声道，手已悄然按在腰间柴刀柄上。
“更像是警戒与困敌结合的小型阵法，范围不大，但很隐蔽，布阵手法……带有幽冥道那种阴邪诡谲的风格，但又有些不同，似乎更加……粗糙而暴烈。”影秀眉微蹙，仔细感应，“可能是幽冥道撤离时留下的后手，也可能……有其他人在此设伏，针对的可能就是我们，或者任何从这一方向返回清河镇的人。”
她看向林夜：“绕开还是探一探？”
林夜略一沉吟。绕开固然安全，但可能耗时更久，且无法确定是否还有其他埋伏。探一探，虽有风险，却能摸清情况，甚至可能反制。
“我来试试。”林夜道。他新得术法，正需实战检验。这隐蔽阵法范围不大，正适合练手。
影看了他一眼，没有反对，只是提醒：“小心，阵法核心可能藏有杀招或传讯装置。”
林夜点头，示意影留在原地策应。他深吸一口气，将“混元一气护体术”运转起来，体表覆盖上一层淡淡的灰蒙蒙光晕。同时，“破妄灵瞳”全力催动，死死锁定前方那片异常区域，寻找阵法能量流转的薄弱节点或核心所在。
他步伐放得极轻，如同猎豹般缓缓靠近。在距离异常区域边缘约十丈时，他停了下来，从地上拾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块，掂了掂，混沌元气悄然灌注其中，然后手臂一挥，石块划出一道弧线，朝着他观察到的、一处灵气扭曲最明显的节点砸去！
“砰！”
石块砸中目标，并未引发惊天动地的爆炸，但那片区域的空气却如同水波般剧烈荡漾起来！原本隐匿的符文骤然显现，散发出暗红色的邪光，紧接着，数道由阴邪灵力构成的、如同荆棘般的黑色触手，从地面和四周树干上猛然弹射而出，疯狂地抽打、缠绕向石块落点及其周围数尺范围！触手上布满倒刺，散发着腐蚀性的黑气，将地面腐蚀得滋滋作响，草木瞬间枯萎。
“果然有攻击禁制！”林夜眼神一冷。这阵法反应如此暴烈，更像是某种触发式的自动攻击陷阱，而非需要人为操控的困阵。
就在黑色触手肆虐的同时，破妄灵瞳视野中，林夜敏锐地捕捉到，在阵法中央偏左的一棵古树根部，有一个极其隐晦的、如同心跳般脉动的暗红色光点——那应该就是阵法的核心阵眼，也是能量汇聚与转换的关键！
他不再犹豫，身体如同离弦之箭般窜出！并非直线冲向阵眼，而是以一种奇异的、忽左忽右的曲折路线，凭借破妄灵瞳对触手攻击轨迹的预判和自身暴涨的速度与灵活性，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数道抽来的黑色触手！
靠近阵眼十步之内，更多的触手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从四面八方绞杀而来，几乎封死了所有闪避空间！
“混沌之触！”
林夜低喝一声，右手食指中指并拢，一缕凝练如针的灰黑色混沌元气激射而出，精准地没入那暗红色的阵眼光点！
“嗤——！”
仿佛烧红的铁块落入冰水，阵眼光点剧烈震颤，发出的暗红色光芒瞬间紊乱、黯淡！那些狂暴抽击的黑色触手，动作陡然僵滞、扭曲，仿佛失去了统一的指挥，攻击轨迹变得杂乱无章，甚至有几条触手互相碰撞缠绕在一起。
就是现在！
林夜眼中寒光一闪，柴刀出鞘，混沌元气毫无保留地灌注！刀身灰芒暴涨，带着一股沉重、破灭的意境，狠狠斩向那剧烈波动、已然不稳定的阵眼光点所在——那棵古树的根部！
“给我破！”
“咔嚓！”
灰芒掠过，一声脆响。并非树木断裂声，而是某种能量结构被强行斩碎的声响！那暗红色的阵眼光点如同破碎的琉璃，瞬间炸裂成无数光屑，湮灭在空气中。
随着阵眼被破，整个隐蔽阵法如同失去了支撑的沙堡，那些狂暴的黑色触手迅速变得虚幻、透明，最终化作缕缕黑烟消散。空气中扭曲的灵气场也缓缓平复，只剩下被触手腐蚀得一片狼藉的地面，证明着刚才的凶险。
从触发阵法到破阵，不过短短数息时间。林夜收刀而立，微微喘息。刚才看似顺利，实则凶险，对灵觉、身法、混沌元气操控都是极大考验，消耗也不小。但效果显着，新得的术法在实战中得到了验证。
影的身影悄然而至，看了一眼被破坏的阵眼处残留的阴邪气息，又看了看林夜，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对能量的感知和破绽捕捉，比我想象的还要敏锐精准。那灰色元气，对这类阴邪阵法似乎有独特的克制与扰乱之效。”
林夜平复气息，道：“侥幸而已。这阵法似乎是独立触发式，附近并无埋伏者操控。”
“嗯。”影蹲下身，检查了一下阵眼碎片和残留的符文痕迹，眉头微皱，“确实是幽冥道的‘阴荆棘陷灵阵’简化版，但布阵手法略显生疏粗暴，像是仓促布置，或者……布阵者本身修为或阵法造诣有限。这更像是预警和拖延之用，并非绝杀之阵。”
她站起身，望向清河镇方向，眼神微凝：“看来，幽冥道虽然主力可能已转移或隐藏，但在外围仍留下了不少眼线和后手。我们返回的路，怕是不会太平。”
“那就一路清过去。”林夜语气平静，却带着一股初试锋芒后的锐气。实力提升带来的不仅是力量，更是信心。
影看了他一眼，没再多说，只是点了点头：“继续前进，保持警惕。接下来，可能遇到的就不只是死阵了。”
两人再次启程。果然，之后的路途中，又接连遇到了两处类似的隐蔽陷阱，一处是触发后喷发毒雾的瘴符，一处是连环的地刺突袭。都在林夜破妄灵瞳的洞察和混沌元气的针对克制下，被有惊无险地破除或绕开。
随着不断靠近清河镇方向，周围的灵气环境逐渐“正常”起来，五行灵气恢复主导，幽冥道那种阴邪阵法的痕迹也消失了。但林夜的灵觉和破妄灵瞳，却捕捉到了一些其他的、不同寻常的迹象。
比如，某些树木上不起眼的新鲜刻痕，指向某个方向；比如，几处地面有被刻意清扫掩盖过的、多人驻扎的痕迹；空气中，偶尔飘过一丝极淡的、属于不同修士的驳杂灵气残留，有的炽烈，有的阴寒，有的中正平和。
显然，这段时间，清河镇周边并不平静，吸引了不止一拨人的关注和活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