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触及冰凉石碑。他收敛心神，只将玉珏维持在最基础的温润状态，未引动丝毫混沌元气。丹田气旋也沉寂不动。
石碑光芒流转，数息之后，在靠近林夜掌心处，极其艰难地、如同上次一样，渗出了那一丝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灰色，旋即消散。
“灵根反应微弱，属性不明，等阶……无法判定。”记录的女弟子微微皱眉，看了一眼名册上的备注，提笔写下：“疑似隐灵根或废灵根，需进一步观察。”语气平淡，却让殿内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声。
孙有福担忧地看向林夜。其他几个同来的少年眼神各异。林夜面色平静，收回手，仿佛早已料到。
接下来是资质综合评定。除了灵根，还包括骨龄、经脉韧性、神魂强度（初步测试）等。林夜的骨龄经脉因混沌源晶洗炼远超常人，测试时他刻意压制，只表现出比普通凡人略强的水准。神魂测试是一块能让人产生轻微眩晕的“迷魂石”，林夜有玉珏守护心神，轻松通过，但也未显异常。
最终，五人评定结果：孙有福，下品土灵根，资质丙等；另外两名少年（一男一女）分别为下品金灵根和下品水灵根，资质丁等；一名少女无灵根，但经脉宽阔，适合炼体，资质戊等；林夜，灵根不明，综合评价——戊等末位。
戊等末位，是外门弟子中最低的评级，意味着最少的资源配给，最繁重的杂役，以及几乎不被看好的前途。
“拿着你们的身份玉牌和衣物，去‘杂役峰’找吴管事分配具体职司。”负责分配的执事将五块淡青色的玉牌和几套粗布灰衣递给他们，“记住，玉牌是你们在宗内的身份凭证，也可记录贡献点，莫要遗失。每月初可凭贡献点到‘庶务殿’兑换修炼物资或功法。云霞宗的规矩，都在《入门须知》里，自己看。”
玉牌入手温润，正面刻着名字和“云霞宗外门”字样，背面是简单的云纹。林夜握紧玉牌，触感冰凉，却仿佛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与这片仙山福地隐隐相连的微弱灵络。
走出迎仙院，一名早已等候的、身材干瘦、眼皮耷拉的老者，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灰袍，背着手，不耐烦地道：“戊等的新人？跟我走，杂役峰在北边，远着呢，快点，别磨蹭。”
他就是杂役峰的吴管事。几人连忙跟上，穿过广场，走向主峰侧后方一条较为冷清的山道。沿途景致渐趋朴素，灵气也似乎稀薄了些。约莫走了半个时辰，前方出现一座相对低矮、植被稀疏的山峰，山腰处可见大片简陋的屋舍、开垦的田地、冒着烟火的作坊，以及许多穿着灰衣、忙碌奔走的身影。
这里就是杂役峰，云霞宗最底层弟子生活劳作之处。空气中弥漫着烟火、药渣、泥土混合的气息，与主峰的仙气缥缈判若两界。
吴管事将他们带到山腰一处较大的院落前，院子里堆着柴薪、矿石、药草等杂物。他清了清嗓子，嗓音干涩：“进了杂役峰，就收起你们那点可怜的心思。在这里，资质不重要，听话、肯干活才是根本。你们戊等，每月配给三块下品灵石，一瓶‘蕴气丹’，伙食自理。住处是八人一间的通铺。”
他目光扫过五人：“孙有福，去‘灵植园’照看低阶药草；李虎（金灵根少年），去‘采矿队’；赵小月（水灵根少女），去‘浣衣房’；张铁牛（炼体少女），去‘炼器坊’打下手。”
最后，他看向林夜，眼皮抬了抬：“林夜，你嘛……韩长老特意交代过，你感官敏锐，似乎对制器有些天赋？那就去‘百炼谷’的火工房吧。那里专司为炼器师处理粗胚、烧火控温，正需要眼力好、耐得住高温烟火的。明日辰时，自去谷口找赵大锤报道。”
火工房？处理粗胚、烧火？林夜心中微动。这看似是最苦最累的杂役之一，但……百炼谷，炼器之地，或许有机会接触到各种矿石材料，甚至……混沌属性的特殊矿物？
他躬身：“弟子遵命。”
吴管事摆摆手，示意一名杂役弟子带他们去住处。那是一座位于山脚背阴处的陈旧木楼，推开吱呀作响的房门，一股霉味混合着汗味扑面而来。屋内是两排大通铺，被褥灰暗单薄。已有几个灰衣弟子或坐或躺，见新人进来，只是懒懒地抬眼看了看，便不再理会。
领路的杂役弟子丢下几床同样破旧的被褥：“自己找地方铺。记住，杂役峰的规矩：卯时起床，亥时熄灯，不得私自争斗，不得擅离职司区域，违者重罚。”说完便转身离开。
孙有福看了看环境，叹了口气，默默开始铺床。其他几人也神情低落。从凡俗的期待，到仙门的震撼，再到这现实的粗陋落差，不过一日之间。
林夜选了个靠窗的角落，默默收拾。窗外，能远远望见主峰那璀璨的霞光与飞檐，与此处的灰暗仿佛两个世界。
他摊开手掌，那枚淡青色的身份玉牌在昏暗光线下微微反光。戊等末位，火工房杂役。
仙门之路，便从这个最不起眼的角落，真正开始了。
而在他不知道的杂役峰某处阴影中，一个刚刚收到传讯符的灰衣弟子，看着符文中“留意新入戊等弟子林夜”的字样，眼中闪过一丝晦暗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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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第一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