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混元初立
黑风山之战结束七日后，云霞宗举行了隆重的葬礼。
宗门后山的英灵谷中，两座新坟并立。剑修陆鸣、体修石破山——他们的遗体未能找回，坟中只埋着生前常用的佩剑和拳套。数百名弟子肃立谷中，白幡飘动，哀乐低回。
林夜站在最前排，看着那两座新坟，心中沉重如铅石。虽然修真路上生死常伴，但当熟悉的面孔真正化作黄土，那种冲击依然锥心刺骨。
“陆师弟擅剑，十六岁入宗门，苦修二十载，终成筑基。”冷锋声音沙哑，眼中布满血丝，“石师弟擅拳，为人豪爽，最爱说‘体修就是要挡在最前面’。他们……无愧云霞宗弟子之名。”
掌门云河道人亲自上香：“英魂不远，浩气长存。他们的牺牲，为青州换来百年太平。幽冥道血传送阵被毁，短时间内再无大举入侵之力。”
他转身看向参加葬礼的众人：“但此战也暴露我宗诸多不足。从今日起，宗门将全面清查内奸，加强弟子实战训练，并设立‘诛魔堂’，专司对抗幽冥道等魔道势力。”
人群中，林夜能感觉到几道复杂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有敬佩，有忌惮，也有……贪婪。
黑风山溶洞一战，他以筑基初期修为硬撼六名筑基初期、重伤一名筑基后期的战绩，已经传遍宗门。更让某些人动心思的是，战斗中他展现出的“混沌演化”神通——那种模拟天地五行、万法归宗的手段，在修真界已失传千年。
葬礼结束后，陈玄长老叫住林夜：“掌门要见你，单独。”
林夜心中一凛，跟随陈玄来到掌门静室。
室内只有云河道人一人。他挥手让陈玄退下，布下重重隔音禁制，这才看向林夜：“坐。”
林夜依言坐下，神色平静。
“你可知，现在宗门内有多少人在打听你的功法来历？”云河道人缓缓道，“又有多少人猜测，你是否得了上古混沌道统的传承？”
“弟子明白。”
“明白就好。”云河道人目光如炬，“林夜，我且问你——你可愿将你所修功法上交宗门？”
这个问题很直接，也很致命。
林夜沉默片刻，摇头：“请掌门恕罪，弟子不能。”
“为何？”
“第一，此功法乃弟子祖传，有誓言约束，不得外传。”林夜斟酌措辞，“第二，此功法修炼条件苛刻，需特殊体质，寻常修士强行修炼，必遭反噬。第三……”
他抬起头，直视云河道人：“若此功法在宗门内传开，必引来更大祸患。怀璧其罪，云霞宗承受不起整个修真界的觊觎。”
云河道人盯着林夜看了许久，忽然笑了：“你倒是看得透彻。不错，若你真是混沌道统传人，这消息一旦泄露，别说云霞宗，整个青州都会成为众矢之的。”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但我身为掌门，必须为宗门考虑。你的存在，既是机缘，也是隐患。”
林夜也起身，躬身道：“弟子有一提议。”
“说。”
“弟子愿脱离云霞宗，自立门户。”林夜声音平静，“如此，弟子的一切因果皆由自己承担，不会牵连宗门。而弟子与宗门的香火情分仍在，可互为奥援。”
云河道人猛地转身，眼中闪过精光：“自立门户？你可知开宗立派有多难？资源、地盘、传承、弟子……缺一不可。你才筑基初期，如何服众？”
“弟子自有准备。”林夜从怀中取出一卷兽皮地图，摊在桌上，“弟子想在青州东部‘云雾山脉’建立宗门。那里灵气尚可，但地势险峻，妖兽众多，故一直无大宗门占据。弟子考察过，有三处灵脉节点可资利用。”
他又取出几枚玉简：“这是弟子整理的初期宗门构架、弟子培养方案、以及……三门可公开传授的功法——《云水剑诀》改良版、《焚山诀》进阶版、《百锻炼器法》基础篇。”
云河道人逐一查看，越看越惊讶。这些方案之完善，远非一个筑基初期修士能想到。尤其是那三门功法，虽不及顶尖，但胜在体系完整、门槛适中，足以支撑一个小型宗门运转。
“这些都是你这七日准备的？”云河道人问道。
“是。”林夜点头，“弟子早有此念。修真之路漫长，终究要走出自己的道。与其在宗门庇护下成长，不如在风雨中自立。”
云河道人沉默良久，终于长叹一声：“也罢。雏鹰终要离巢。你既心意已决，宗门不会阻拦。相反，我会给你三样支持。”
林夜眼睛一亮：“请掌门明示。”
“第一，云霞宗承认你新建宗门的合法地位，并对外宣称你是宗门分支出走，可免去许多麻烦。”
“第二，宗门宝库向你开放一次，你可选取价值十万灵石的资源，作为立派之基。”
“第三……”云河道人从怀中取出一枚紫金令牌，“这是我的掌门令。持此令，三年内你可借用云霞宗名号行事，三年后需归还。”
这三样支持，每一样都价值连城。尤其是第三样，等于是云霞宗为林夜的新宗门背书三年，足以抵挡大部分觊觎和打压。
林夜郑重接过令牌，深施一礼：“掌门厚恩，弟子铭记。”
“不必谢我。”云河道人扶起他，“你为宗门立下大功，这是你应得的。而且……我也有私心。”
他望向窗外远山：“青州修真界平静太久了，各宗门固步自封，死气沉沉。你这只鲶鱼跳进去，或许能搅动一池春水。若你真能闯出一片天地，对云霞宗也是好事。”
林夜明白掌门的深意。云霞宗虽为青州三大宗门之一，但近百年日渐式微。若能扶持一个亲善的新势力，未来可互为犄角。
“弟子定不负掌门期望。”
离开掌门静室时，已是黄昏。
林夜走在山道上，心中既有卸下重担的轻松，也有前路未知的凝重。开宗立派，不是儿戏。从此之后，他不再是一个人，而是要为一群人的前途命运负责。
“决定了？”一个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夜回头，看到苏沐清站在夕阳余晖中，青衫染金，如梦似幻。
“嗯。”林夜点头，“师姐都知道了？”
“陈师叔告诉我了。”苏沐清走到他身边，并肩而立，“准备去哪？”
“云雾山脉，那里有三条小型灵脉交汇，虽然偏僻，但潜力不小。”林夜看向东方，“而且那里靠近‘云梦大泽’，资源丰富，适合初期发展。”
苏沐清沉默片刻，忽然道：“需要帮手吗？”
林夜一怔：“师姐的意思是……”
“青雨峰的剑阁修行，对我已无太大助益。”苏沐清淡然道，“我想去看看更广阔的世界。而且……你的新宗门，总需要人教导弟子剑法吧？”
这几乎是明示了。林夜心中涌起暖流：“师姐愿意来，自然是求之不得。但静云师太那边……”
“师尊已经同意了。”苏沐清嘴角微扬，“她说，剑道需在红尘中磨砺，闭门造车终是下乘。”
两人相视而笑。
接下来的一个月，林夜忙得脚不沾地。
他先去了宗门宝库，在酒道人复杂的目光中，挑选了价值十万灵石的资源：五千斤精铁、三百斤星辰砂、一百瓶各类丹药、五十套基础法器、以及三件压箱底的宝物——一件可移动的“便携灵脉”（能暂时提升驻地灵气浓度）、一套“护山大阵”阵旗（简化版）、还有一枚记载了青州详细地理和势力分布的“山河图”玉简。
然后，他开始招揽人手。
第一个响应的是秦虎：“夜子你去哪俺去哪！开宗立派？听着就带劲！”
接着是柳如烟。这位丹鼎峰执事温婉一笑：“林师弟的宗门，应该不会拒绝一个会炼丹制药的修士吧？”
冷锋犹豫后也决定加入：“陆师弟的仇还没报完。幽冥道总部还在，我要继续战斗。”
让林夜意外的是，墨灵也主动找来：“掌门让我跟着你。一方面保护，一方面……学习。”
最让林夜感动的是赵大锤。这位粗豪的炼器师拍着胸脯：“老子在云霞宗待了四十年，也该出去闯闯了！炼器堂交给你小子，我放心！”
最终，林夜的核心班底确定：苏沐清（剑道教习）、秦虎（体道教习兼护法）、柳如烟（丹道教习兼医师）、冷锋（剑道教习兼执法）、墨灵（情报兼外务）、赵大锤（炼器教习兼器堂堂主）。
再加上林夜自己，一共七人，都是筑基期。虽然人数不多，但涵盖了剑、体、丹、器、情报各领域，结构完整。
临行前夜，林夜在百炼谷竹屋收拾行装。
门外传来敲门声。开门，竟是柳依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