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天元初至
七日后，厚土州边境，苍茫古道。
林夜与叶尘改换容貌，扮作游历修士，沿官道向西而行。地皇印的地行千里神通虽好，但消耗巨大，二人遁出八百里后便改为步行，一来节省灵力，二来也可沿途观察中州风土。
官道宽十丈，以青金石铺就，坚硬如铁。道上车马往来不绝，有驾驭蛟马拉车的富商，有骑乘灵禽的修士，还有整队押送货物的镖局。每隔百里便有一座驿站，供应食宿、兑换灵石、传递消息，秩序井然。
“中州之地，确实非青州可比。”叶尘望着远处一座悬浮在空中的山峰，那山峰倒悬，瀑布从山顶倾泻而下，却在半空化作彩虹，景象奇幻。
林夜点头：“那应该是某个宗门的驻地。中州修真文明传承百万年，积累深厚。你看这官道上的阵法——”
他指向地面。青金石缝隙间，隐约有符文流动，构成一个庞大的“稳固”与“加速”复合阵法。行人走在上面，脚步轻快，日行千里不是难事。
“这还只是州际官道。到了天元城，据说连空气中都弥漫着聚灵阵法，凡人居住久了都能延年益寿。”林夜感叹。
叶尘好奇：“宗主，天元城到底有多大？”
“苏师姐给的情报上说，天元城纵横三千里，分九环八十一坊，常住修士过百万，凡人数千万。”林夜道，“那里是中州核心，人族修真联盟总部所在，也是通往其他大州的枢纽。”
正说着，后方传来隆隆蹄声。
一队黑甲骑士纵马奔来，坐骑是头生独角的“墨麟兽”，清一色筑基修为，为首者更是金丹初期。骑士胸前绣着“巡察”二字，显然是官方的巡察使。
“让开！紧急公务！”
骑士队风驰电掣而过，扬起漫天尘土。路人纷纷避让，却无人敢有怨言。
叶尘低声道：“好威风。”
“那是‘天元巡察司’的人，负责维护州际秩序，缉拿要犯。”林夜看着骑士队远去的方向，“看他们行色匆匆，恐怕有大事发生。”
果然，到了下一处驿站，消息已经传开。
驿站茶棚里，几名修士正在议论。
“听说了吗？厚土州出大事了！地皇宗真传弟子司徒雄被杀，秘境被人闯入，大长老司徒明暴怒，正在全州通缉凶手！”
“我也听说了！据说凶手是个青州来的修士，叫林夜，筑基巅峰修为，却能力战金丹，还从司徒明手下逃脱！”
“筑基战金丹？吹牛吧？”
“千真万确！我有朋友在地皇城，亲眼看见那夜司徒府崩塌，火光冲天！据说司徒雄死状极惨，丹田被废，神魂俱灭！”
“那林夜什么来头？青州那种偏僻地方，能出这种人物？”
“谁知道呢。不过地皇宗已经发出‘地皇令’，悬赏十万灵石捉拿林夜，死活不论。巡察司也介入调查了。”
叶尘听得心惊，看向林夜。林夜却面色平静，慢条斯理地喝茶。
邻桌一个山羊胡老者忽然插话：“诸位有所不知，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众人看向他。
老者捋须道：“老夫刚从地皇城过来。听说那林夜闯入的，是地皇宗禁地‘血炼殿’。那里藏着地皇宗最大的秘密——地皇秘境。而秘境中，镇压着上古大凶之物。”
“大凶之物？”
“具体是什么，没人知道。但地皇宗古籍记载，三万年前，地皇祖师以生命为代价，封印了一尊‘九幽魔魂’。如今秘境被强行开启，封印恐怕……”
老者没有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
茶棚内一片寂静。
林夜眉头微皱。地皇秘境中，他确实感觉到深处有异常气息，但当时时间紧迫，没有深入探查。如今看来，那可能就是被封印的魔魂。
“如果封印真的松动，那就麻烦了。”一个年轻修士担忧道，“九幽魔魂一旦出世，整个厚土州都要遭殃。”
“所以地皇宗才这么着急。”老者叹道，“他们现在不仅要抓林夜，更要尽快修复封印。否则，第一个遭殃的就是地皇宗自己。”
议论继续，但林夜已无心再听。
他付了茶钱，带着叶尘离开驿站。
“宗主，那魔魂……”叶尘欲言又止。
“是我大意了。”林夜沉声道，“当时只想着夺机缘、布陷阱，没料到秘境深处还有这等隐秘。”
他并非后悔。修真之路本就是与天争命，机缘往往伴随风险。只是若真因自己导致魔魂出世，生灵涂炭，那就违背了他的道心。
“当务之急是尽快抵达天元城。”林夜做出决定，“那里信息灵通，可以打探封印的具体情况。若有办法补救，我们需尽一份力。”
叶尘点头：“弟子明白。”
两人加快脚步。林夜动用混沌之气包裹二人，速度骤增，如两道轻烟掠过官道。
三日后，前方地平线上出现一道黑线。
那黑线逐渐清晰，竟是绵延无尽的城墙！城墙高耸入云，不知几百丈，通体漆黑，表面光滑如镜，映照着天空流云。城墙上每隔千丈便有一座塔楼，塔顶悬浮着直径十丈的灵气漩涡，缓缓旋转，吞吐天地灵气。
“那就是天元城的外城墙。”林夜停下脚步，“城墙本身是一件‘后天灵宝’，据说能抵挡元婴巅峰的全力攻击。城内有禁空大阵，金丹以下无法飞行。”
叶尘震撼无言。与这天元城相比，地皇城简直就是乡下小镇。
两人随着人流走向城门。城门宽达百丈，分三十六道入口，每道入口都有银甲卫士把守，检查身份。卫士修为清一色筑基后期，为首者更是金丹。
轮到林夜二人时，卫士接过他们的身份令牌——这是陈山提前准备的，来自一个名为“百草门”的小宗门，不会引起怀疑。
“百草门？没听说过。”卫士打量二人，“来天元城何事？”
“游历、交易、寻找机缘。”林夜从容回答，同时递上一小袋灵石，“还请行个方便。”
卫士掂了掂，脸色稍缓：“最近城中戒严，地皇宗的事听说了吧？你们这些外州修士，安分点，别惹事。”
“一定。”
通过检查，踏入城门。
瞬间，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城内街道宽阔如广场，两侧建筑高耸入云，风格各异。有古色古香的东方楼阁，有巍峨庄严的西方神殿，有悬浮空中的浮岛仙宫，还有深埋地下的地窟洞府。各色修士穿梭其中，人族、妖族、灵族甚至罕见的魔族都有，修为从炼气到金丹，偶尔还能感应到元婴老祖的气息。
空气中灵气浓度是外界的十倍以上，呼吸间都能感到修为在缓慢增长。
“这才是真正的修真界……”叶尘喃喃道。
林夜也深吸一口气。天元城的繁华超出他的想象，这里汇聚了人族修真文明的精华，也隐藏着无数机遇与危险。
两人沿着主街前行，先要找一处落脚之地。
天元城分九环，越往里，地位越高，消费也越昂贵。以他们现在的身份和财力，只能在外围几环活动。
最终，两人在第三环的“青云坊”找到一家客栈——悦来居。客栈不大，但干净整洁，有简单的防护阵法，一天房费十块下品灵石。
“先住三天，打探消息，再做打算。”林夜定了两间房。
安顿好后，林夜独自出门。
他要去的第一个地方，是青云坊的“万事楼”。这是天元城最大的情报组织，号称“只要付得起价钱，没有打听不到的消息”。
万事楼是一座九层塔楼，门口站着两位美貌侍女，都是炼气巅峰修为，笑容可掬。
“客官需要什么服务？”一位侍女迎上来。
“打听消息，关于地皇宗和九幽魔魂。”林夜开门见山。
侍女笑容不变：“请上三楼，玄字号包厢。”
三楼走廊安静，两侧包厢门上挂着“天地玄黄”四等标识。林夜进入玄字号包厢，里面坐着一个黑袍中年人，筑基后期修为。
“客官想问什么？”中年人声音沙哑。
“地皇宗秘境封印的详细情况，以及九幽魔魂的来历。”林夜坐下，“还有，地皇宗现在有什么动作，悬赏林夜的详细内容。”
中年人记录：“这些问题，属于乙级情报。价格不菲。”
“多少？”
“地皇宗动向和悬赏，五百下品灵石。秘境封印详情，一千。九幽魔魂来历……三千。”
林夜眉头都不皱，取出四十五块中品灵石（一块中品灵石相当于一百下品）放在桌上。
中年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收起灵石，取出三枚玉简。
“第一枚，地皇宗最新动向。”他将玉简推过来，“司徒明已返回宗门，开启护山大阵，召集所有长老商议。同时，向天元巡察司递交正式文书，请求协助追捕林夜。悬赏十万灵石，提供线索者赏一万。”
林夜接过玉简，神识扫过，内容详细。
“第二枚，秘境封印。”中年人继续道，“地皇秘境深处，确实镇压着一尊九幽魔魂。据古籍记载，那魔魂来自‘万劫殿’，是三万年前‘九幽之乱’的罪魁祸首之一。地皇祖师以生命为代价，将其封印。如今封印松动，若魔魂出世，至少是元婴巅峰实力，且有特殊神通，能污染地脉，制造魔域。”
万劫殿！
林夜眼神一凝。果然与这个神秘组织有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