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身世之谜
“先祖？”
林夜怔怔地看着灰衣老者，混沌道君这个名号他从未听过，但血脉深处传来的共鸣却告诉他——老者所言非虚。
混沌道君的目光温和而深邃，仿佛能看透万古岁月。他轻轻一叹，桃木杖点地，静止的时间重新流动。
万劫殿主——无劫依然保持着出拳的姿势，但拳头停在半空，再难寸进。他浑身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激动、愤怒、不甘等复杂情绪交织。
“师尊……您还活着……”无劫的声音嘶哑。
“只剩一缕残魂，借混沌玉珏碎片苟延残喘罢了。”混沌道君摇头，“无劫，当年为师将宗主之位传于你，是希望你能光大归墟宗。没想到，你竟走上这条路。”
“光大归墟宗？”无劫突然激动起来，“师尊！您看看现在的归墟宗！三万年了，早已烟消云散！您当年若非执意要封印那东西，归墟宗怎会覆灭？！”
封印那东西？
林夜心中一动，联想到地皇秘境中的九幽魔魂、天机阁的警告，以及混沌道君此刻的残魂状态。
混沌道君沉默片刻：“有些力量，不该现世。”
“不该现世？可那是超越化神、通往仙道的契机！”无劫眼中闪过疯狂，“师尊，您可知这三万年来，我为了重建归墟宗、为了打开归墟秘境、为了获得那种力量，付出了多少？！”
“所以你就不择手段，残害无辜，修炼魔功？”混沌道君的声音转冷，“无劫，你已入魔。”
“入魔又如何？！”无劫嘶吼，“只要能突破化神，只要能长生，魔道正道又有何区别？！”
“区别在于，正道不伤天和，魔道损人利己。”混沌道君看向林夜，“这孩子身负混沌血脉，是归墟宗最后的希望。而你，却想用他的血来献祭。”
无劫瞳孔骤缩，猛地看向林夜：“他是……林家后人？当年逃走的那个婴儿？”
混沌道君点头：“当年归墟宗覆灭前，我将刚出生的孙儿托付给忠仆，改名换姓隐居青州。没想到，三万年过去，他的血脉竟如此精纯，还得到了我的混沌传承。”
林夜脑海中闪过父亲临终前的画面，想起那枚祖传的残破玉珏，一切终于串联起来。
清河镇林家，看似普通猎户，实则是归墟宗后裔。祖传的玉珏，正是混沌道君留下的信物。
“所以，我从一开始就注定要走上这条路？”林夜喃喃道。
“不。”混沌道君摇头，“命运给了你血脉和传承，但路是自己选的。你可以选择平凡一生，也可以选择踏上修真之路。你选择了后者，并且走得比我想象的更远。”
他顿了顿：“但现在，你需要做出另一个选择。”
“什么选择？”
混沌道君看向无劫：“杀了他，了结这段因果。或者……放他走。”
林夜愣住。放无劫走？这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残害无数生灵的魔头？
“师尊，您想让他杀我？”无劫惨笑，“也好，死在混沌血脉手中，也算回归本源。”
“我不是让他杀你。”混沌道君缓缓道，“我是给他选择的权利。但无论他如何选择，我都会尊重。”
林夜沉默。
场中所有人都看着他，等待他的决定。
冰月华、金无双、木青青等人虽然震惊于这场师徒对峙，但此刻更关心林夜的选择。叶尘被解救下来，虽然虚弱，但眼神坚定地看着林夜——无论宗主做出什么决定，他都支持。
良久，林夜开口：“我不杀你。”
无劫一怔。
“不是因为你是我先祖的弟子，也不是因为怜悯。”林夜直视无劫，“而是因为，你也是受害者。”
“受害者？”无劫嗤笑，“本座杀人无数，炼魂抽魄，是罪大恶极的魔头，何来受害之说？”
“你被困在了三万年前的执念里。”林夜平静道，“你想重建归墟宗，想获得超越化神的力量，想证明自己比先祖更强。这些执念让你疯狂，让你不择手段。但真正的归墟宗，早在三万年前就该落幕了。”
他看向混沌道君：“先祖，我说的对吗？”
混沌道君眼中闪过欣慰：“不错。归墟宗因研究禁忌之术而覆灭，这是天道循环。无劫，你执着于复兴一个不该存在的宗门，从一开始就错了。”
无劫呆立当场，眼中疯狂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茫然。
三万年来，他从未怀疑过自己的道路。重建归墟宗、获得秘境中的力量、突破化神甚至更高——这些目标支撑着他从废墟中爬起，创建万劫殿，布局三万年。
可现在，师尊和这个年轻的混沌血脉告诉他，他错了。
“那我这三万年的努力……算什么？”无劫声音颤抖。
“算是一场梦。”混沌道君轻声道，“现在，梦该醒了。”
他抬手一指，一道灰光没入无劫眉心。
无劫浑身一震，眼中闪过无数画面——三万年前归墟宗覆灭时的惨状、师尊临终前的嘱托、他发誓要重建宗门的誓言、这万年来为了收集特殊体质而犯下的罪孽……
一切如走马灯般闪过。
最后，画面定格在一个小女孩脸上——那是他年轻时救过的一个凡人女孩，女孩笑容灿烂，送给他一朵野花。那是他漫长生命中，为数不多的温暖时刻。
“原来……我早就忘了为什么而活。”无劫喃喃道。
他周身魔气开始消散，十丈真身逐渐缩小，恢复常人模样。但修为也从半步化神跌落，一路跌到元婴中期、初期、金丹……最终停留在筑基期。
混沌道君那一指，不仅让他大彻大悟，更散去了他三万年的魔功修为。
“从今往后，做个普通人吧。”混沌道君道，“找个安静的地方，了此残生。”
无劫——现在应该叫回本名李无劫了——跪倒在地，向混沌道君磕了三个头：“弟子……遵命。”
他起身，踉跄着向谷外走去，背影萧索。
没有人阻拦。
这个曾经叱咤中州的魔头，此刻只是个修为尽失的老人。
待李无劫走远，混沌道君看向林夜：“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杀戮并不能解决问题，只有放下执念，才能真正解脱。”
林夜拱手：“谢先祖指点。”
混沌道君摇头：“我时间不多了。这缕残魂能支撑到现在，已是极限。在消散前，有几件事要交代。”
他看向九座祭坛上的人。
叶尘、金无双、木青青、冰璃、炎烈、风无痕、阴九幽、阳阳，以及那个替代雷灵体的万劫殿使者（此刻已解除了控制）。
九人的特殊体质在混沌源液的催化下，都已进化到神体级别。此刻虽然虚弱，但根基更加雄厚，未来潜力无限。
“九种神体齐聚，这是万年难遇的机缘。”混沌道君道，“你们可愿结为同盟，共同守护中州？”
九人互相对视，齐齐点头。
金无双率先道：“万劫殿虽灭，但中州暗流依旧。我天剑宗愿与各位结盟。”
木青青微笑：“百草门也是。”
冰璃看向母亲，冰月华点头：“玄冰宫加入。”
炎烈和风无痕本就是散修，自然同意。
阴九幽沉默片刻，也道：“幽冥谷……愿与各位和解，共抗外敌。”
阳阳虽然年纪小，但经历这场劫难后异常懂事：“阳阳听林叔叔的。”
那个原万劫殿使者——现在知道名叫雷震，雷灵体拥有者——单膝跪地：“雷某受万劫殿控制多年，罪孽深重。若诸位不弃，愿效犬马之劳。”
九方势力，就此结盟。
混沌道君满意点头：“很好。有你们在，中州可保千年太平。”
他转向林夜：“现在，该你了。”
林夜肃然：“请先祖吩咐。”
“第一，完整混沌玉珏。”混沌道君将四枚碎片聚拢，双手结印。碎片重新融合，化作一枚完整的灰色玉珏，正面刻“归墟”，背面刻“混沌”。
玉珏飞到林夜手中：“此乃归墟宗宗主信物，凭它可开启归墟秘境，获得完整传承。但你要记住，秘境深处封印着‘那东西’，切勿靠近。”
“那东西到底是什么？”林夜忍不住问。
混沌道君沉默良久，缓缓吐出四个字：
“天道碎片。”
天道碎片？！
所有人都愣住了。
混沌道君解释：“三万年前，归墟宗先祖在探索虚空时，发现了一块崩碎的天道碎片。碎片蕴含完整的天地法则，若能参悟，可直通仙道。但碎片本身有灵，且充满毁灭意志。归墟宗倾全宗之力将其封印，却也因封印而覆灭。”
他看向林夜：“那碎片如今仍在秘境深处，被九重大阵封印。无劫想要获得的力量，就是它。但你记住，那不是凡人能掌控的力量。一旦释放，整个修真界都可能崩溃。”
林夜郑重道：“晚辈谨记。”
“第二，重建宗门。”混沌道君道，“混元宗这个名字很好，不必改。但你要将它发展成真正的大宗，守护该守护的，传承该传承的。”
“是。”
“第三……”混沌道君的身影开始淡化，“去找你的父母。”
林夜浑身一震：“我的父母……还活着？”
“当年托付孙儿时，你的父母并未身亡，只是重伤遁走。”混沌道君道，“他们应该在某个地方等你。具体位置，玉珏会指引你。”
话音落，混沌道君的残魂彻底消散，化作点点灰光，融入玉珏之中。
玉珏微微震颤，传递出一丝温暖，仿佛先祖最后的祝福。
林夜握紧玉珏，心中百感交集。
三万年的因果，今日终于了结。
但新的旅程，才刚刚开始。
葬神谷之战后，中州格局彻底改变。
万劫殿覆灭，余党或降或逃。九大势力结为“九极盟”，共同维护中州秩序。林夜作为盟主，却将具体事务交给九人处理，自己则返回混元宗。
三个月后，混元宗，青云峰。
林夜站在峰顶，俯瞰云海翻腾。
如今的混元宗已今非昔比。葬神谷一战，林夜以元婴初期力战半步化神的事迹传遍中州，混元宗声名鹊起。各州修士慕名而来，弟子人数突破三千，金丹长老达到七人，筑基弟子过百。
苏沐清、柳如烟、赵大锤等人将宗门打理得井井有条。叶尘作为副宗主，修为已至金丹初期，地皇神体威震青州。
“宗主。”苏沐清走到他身边，“九极盟的使者又来了，问您何时去天元城主持大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