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巢穴节点的凶猛反扑,林夜不闪不避,【混沌道域】骤然扩张至十丈方圆。灰蒙蒙的光晕如同倒扣的巨碗,将他和扑来的几头畸变海兽,以及那道自漩涡中冲出的污秽洪流,一同笼罩在内!
道域之内,规则扭曲,时空仿佛变得粘稠。最先冲入道域的两头骨刺巨鲸和一头多头海蛇,动作瞬间迟滞了数倍,它们体表沸腾的黑气、激射的骨刺与毒液,在触及灰色光晕的刹那,如同冰雪遇骄阳,迅速消融、湮灭,发出“嗤嗤”的声响,未能伤及林夜分毫。
“归虚·化。”
林夜口中轻吐三字,右手虚握。道域之内,灰色气流凭空而生,如同无形的磨盘,缠绕上那三头巨兽。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阵令人牙酸的、仿佛万物在迅速风化腐朽的细微声响。三头堪比金丹后期乃至元婴初期的畸变海兽,庞大的身躯在灰色气流中快速崩解、缩小,血肉、骨骼、鳞甲乃至其中疯狂挣扎的黑渊污染意志,尽数被【归虚之力】分解、同化,最终化为最原始精纯的混沌灵气与一小撮飞灰。
短短数息,三头凶兽,烟消云散!
这震撼的一幕,让后方稍慢一步扑来的几头肉瘤状和其他形态的畸变海兽,凶悍的冲势都不由得一滞,本能的恐惧压过了被侵蚀催化的疯狂。但黑色漩涡中传来的咆哮更加暴戾,一股更强的指令强行驱动了它们。
与此同时,那道粗大的污秽洪流,也狠狠撞入了【混沌道域】!
嗡——!
整个混沌道域剧烈震动,灰光狂闪。污秽洪流中蕴含的不仅仅是磅礴的黑暗能量,更有无数被吞噬、扭曲的灵魂碎片发出的绝望哀嚎,形成了一股直接冲击神魂的负面精神风暴!更麻烦的是,洪流中那些粘稠黑液,竟带有极强的“污染同化”特性,不断侵蚀、试图“染黑”混沌道域的边缘,将其转化为自身的一部分!
林夜闷哼一声,神魂如遭重锤,眼前幻象丛生,仿佛有无尽的血海、扭曲的面孔、破碎的世界向他涌来。他识海中,混沌元婴双眸怒睁,一股澄澈坚定的守护道心升腾而起,配合玉珏微光,牢牢护住灵台清明。
“混沌无序,亦能包容;污秽邪毒,归于一炁!”林夜低喝,双手结印,体内《混元道经》全力运转。丹田内,那一点黯淡的【原初奇点】雏形,仿佛受到外界强烈负面能量的刺激,竟微微跳动了一下,散发出一丝更加玄奥晦涩的波动。
整个混沌道域随之变化!原本均匀的灰色,开始呈现出一种更加深邃、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暗”。道域边缘,与污秽洪流接触的部分,不再是简单的湮灭对抗,而是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吞噬”与“转化”!污秽洪流中狂暴的黑暗能量与负面精神冲击,如同百川归海,被强行“拉入”道域深处,经过【原初奇点】雏形那微妙波动的“过滤”与“重构”,竟有一小部分被剥离了其中的疯狂与污染意志,转化为更加精纯、却带有一丝沉重“浊意”的混沌能量,补充进林夜自身消耗,而绝大部分无法转化的污秽与疯狂,则被彻底归虚湮灭!
这是林夜结合【原初奇点】的“定义”意境与混沌道域“包容转化”特性,于实战中领悟出的新变化!虽然转化效率极低,且对【原初奇点】的负荷极大,消耗心神恐怖,但这无疑是一条可行的路径——以战养战,甚至……化毒为药!
“吼!”黑色漩涡中的存在似乎感受到了污秽洪流被“吞噬”的异常,发出更加愤怒和惊疑的咆哮。漩涡转速再增,吸力暴涨,试图将林夜连同混沌道域一同扯入那无尽的黑暗深渊!同时,浓雾之中,又涌现出更多形态各异的畸变海兽,其中甚至出现了几头气息堪比元婴中期的庞然大物!
林夜眼神一凝。以一己之力硬撼整个巢穴节点,即便他手段玄妙,也绝非明智之举。此地毕竟是对方经营的主场,黑渊之力近乎无穷。他的目标是探查,而非毁灭。
心念电转,他不再恋战。混沌道域猛然收缩至贴身,随即,他身形一晃,化作一道虚无缥缈的灰色烟气,竟无视了黑色漩涡的恐怖吸力与周围扑来的海兽阻截,如同游鱼入水般,主动向着那漆黑漩涡的边缘——靠近海底遗迹阵法灵光的方向——疾遁而去!
【混沌遁法·归虚无痕】!
此法并非单纯的速度遁术,而是借助混沌道域模拟“归虚”状态,短暂令自身介于“存在”与“虚无”之间,极大程度上规避物理与能量层面的阻碍与锁定。对施法者自身道境与消耗要求极高,以林夜目前状态,也难以持久。
灰色烟气在狂暴的能量乱流与无数攻击的缝隙中穿梭,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数次致命合围,瞬息间便跨越数里距离,贴近了那黑色漩涡与海底遗迹的交界处。
在这里,景象更加诡异。上方是吞噬一切的漆黑漩涡和漫天灰黑浓雾,下方则是被厚厚海泥与变异珊瑚覆盖的破败建筑群。而在两者交界的一片相对“平静”的斜坡区域,林夜看到了他此行的关键发现——
一座半坍塌的、由某种白色玉石构筑的八角祭坛,正顽强地散发着微弱的、纯净的乳白色灵光!灵光形成一层薄薄的光罩,勉强抵御着从上方漩涡和四周不断渗透而来的黑气侵蚀。祭坛中央,似乎供奉着什么,但被一层更浓的灵光包裹,看不真切。
而祭坛周围,则布满了激烈战斗的痕迹!不仅有大量畸变海兽的残骸(似乎是被祭坛灵光净化击杀),更有一些……身着奇特样式、早已腐朽破损的战甲残片,以及几具相对完整、盘坐于祭坛周围、血肉早已风化、只剩晶莹白骨,却依然保持着结印姿态的骸骨!这些骸骨头颅内的灵魂之火早已熄灭,但骸骨本身,竟隐隐散发着一种宁折不弯、誓死守护的纯净意志波动,与祭坛灵光同源!
“上古修士遗骸……他们在生命最后一刻,仍在此地结阵守护这座祭坛!”林夜心中震动。这祭坛,以及这些骸骨遗留的意志,便是那“薪火”吗?
他毫不犹豫,灰色烟气在祭坛灵光边缘凝聚出身形。祭坛灵光对他并未排斥,反而传来一丝微弱的、仿佛确认般的波动。
就在林夜即将踏入祭坛范围,仔细探查时——
“嗡!”
一道凌厉无匹、带着浩荡水汽与煌煌天威的湛蓝色剑光,如同撕裂阴霾的天际雷霆,自远空瞬息而至!剑光并非攻向林夜,而是精准无比地斩在了黑色漩涡与祭坛之间那最汹涌的一股污秽洪流上!
轰隆!
剑光炸裂,化作无尽细密剑气,如同疾风骤雨,将那股污秽洪流硬生生斩碎、涤荡!浩然刚正的剑意,与黑渊的阴冷污秽激烈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连黑色漩涡都为之一滞!
一道挺拔的身影,随之出现在祭坛另一侧的上空。来人一身深蓝长袍,面容冷峻,眉心一道水滴状剑纹熠熠生辉,周身气息虽略显虚浮,却依旧凌厉迫人,正是——沧澜剑主麾下,那位曾与林夜短暂交涉过的元婴中期剑修!
他手持一柄流淌着水波般光华的蓝色长剑,剑尖斜指下方蠢蠢欲动的畸变海兽,目光却越过祭坛,落在了林夜身上,眼神复杂,有审视,有警惕,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震动。
“混元宗主,林夜?”蓝袍剑修的声音透过混乱的能量波动传来,带着金属般的质感,“没想到,你竟会孤身深入此地。剑主曾有言,若在此处遇见阁下,或可一谈。”
林夜心中微凛,沧澜界的人果然也在关注这里,而且似乎……早有预料?他面上不动声色,拱手道:“原来是沧澜驿的道友。不知剑主有何指教?又为何对此地……”
他话未说完,蓝袍剑修已打断他,语气带着一丝凝重与急迫:“林宗主,此非细谈之时!这座‘净海祭坛’乃是上古‘海皇宗’遗留,镇压着一处海底阴煞裂隙,亦是阻断黑渊侵蚀此片海域的关键节点之一!祭坛核心的‘净世明焰’火种已极其微弱,方才你与巢穴激战,引动此地平衡变化,黑渊意志正在加速侵蚀祭坛!必须立刻稳固祭坛,否则一旦火种熄灭,阴煞裂隙彻底爆发与此地黑渊巢穴连通,整个东海近海,将化作无边鬼蜮!”
仿佛印证他的话,黑色漩涡再次发出狂暴咆哮,更多的污秽洪流和强大畸变海兽,开始不顾一切地冲击祭坛灵光!祭坛的乳白色光罩剧烈摇晃,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中央那团包裹着“净世明焰”火种的灵光,更是明灭不定,岌岌可危!
林夜瞬间明了。这祭坛,这火种,便是“薪火”所指!是上古先贤留下的、对抗类似黑渊之力的“净化”传承与关键节点!而沧澜界,显然知道更多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