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的时间，似乎比之前任何人都要长一些。他看着她沉静如水的眼眸，看着她虽略显单薄却挺得笔直的脊背，脑海中似乎闪过了御苑抚琴的侧影，以及内侍汇报中那句“临危不乱，指挥若定”。
“持守本心，尽己之责……”韩信轻声重复了一遍这八个字，脸上看不出喜怒，“此言，倒有几分意思。”
他没有再多问，只是微微颔首，示意她退回行列。
林仙丽心中微松，依言退回，依旧垂首而立，仿佛刚才那简短的对话并未在她心中激起太多波澜。
接下来的考校继续进行，但有了前面几位的珠玉在前，后面的回答便显得有些平淡。韩信也并未再表现出特别的关注。
觐见持续了近一个时辰，方才结束。女史们再次行礼，在女官的引导下，有序退出蓬莱阁，沿着长桥返回瑶光宫。
回宫的路上，气氛明显比来时松弛了许多，却也更加微妙。每个人都在心中回味着刚才的场景，揣测着皇帝的态度，比较着彼此的表现。
张姓女史走到林仙丽身边，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林妹妹今日……应答得很是得体。”语气复杂，少了几分往日的锋芒。
林仙丽微微侧身，浅笑道：“张姐姐过奖了，姐姐方才谈及家国，英气逼人，才是令人敬佩。”
苏姓女史也靠拢过来，温言道：“妹妹那句‘持守本心’，可谓点睛之笔。在这瑶光宫中，能时刻记得此四字，殊为不易。”
林仙丽只是含笑不语。她知道，觐见只是开始，真正的考验，或许还在后面。但无论如何，她已按照自己的本心，走出了这第一步。
蓬莱阁内，韩信独自凭栏，望着女史们远去的身影，消失在宫苑深处。
“王瑕。”他淡淡开口。
阴影中的身影悄然浮现。
“那个林仙丽……将她在瑶光宫的所有言行记录，还有其家世背景，详细呈报于朕。”
“诺。”
帝心深处，一丝微不可察的波澜，已悄然荡开。这瑶光宫的花朵，究竟哪一朵，能真正入得这九重宫阙主人的眼，或许，答案已开始慢慢浮现。而北疆的战事，朝堂的博弈，都仍在继续，帝国的车轮，从不会因任何个人的命运而停止转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