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婆婆的眼神变得柔软：“想通了？”
“嗯。文渊让我莫再等了，那我就不等了。”白灵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决绝的力量，“我要去找他。哪怕他已经轮回转世，哪怕他已不记得我，我也要去这人间走一遭。也许……能远远看一眼他今生的模样，知道他过得好，就够了。”
林凡心中一动，从怀中取出一张名片——不是普通的纸质名片，而是一片薄如蝉翼的黑色金属片，上面用银色的细纹刻着“7-夜”的店徽和地址。
“前辈，如果您在人间行走时需要帮助，可以来这个地方找我。”他将名片递过去，“午夜十二点后，您一定能找到。”
白灵接过名片，指尖抚过上面的纹路，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原来你是‘夜行者’的人……”
她显然知道些什么，但没有多说，只是点点头，将名片小心收好。
“对了，”苏婆婆忽然开口，看向林凡，“你接下来要去寻的第二件东西，可是‘同心蛊’？”
林凡一惊：“婆婆如何得知？”
苏婆婆那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活得久了，总知道些事情。苗疆蛊寨，十万大山，那地方可不像我们这儿这么‘讲道理’。你要去的话，带上这个。”
她从怀里掏出一枚小小的骨哨，只有拇指长短，通体乳白，上面刻着细密的符文。
“这是我年轻时，苗疆一位故人赠的信物。你到了蛊寨附近，吹响它，若她还在，或许能帮你一二。”苏婆婆将骨哨递给林凡，“记住，蛊寨之人最重承诺，但也最恨背叛。不要轻易许诺，但若许了，拼死也要做到。”
林凡郑重接过，再次道谢。
此时，庙外天色渐亮，东方泛起鱼肚白。第一缕晨光透过破损的窗棂照进庙内，落在白灵身上。她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像是要融入这晨光之中。
“我得走了。”白灵看向林凡，忽然浅浅一笑——那是林凡第一次看到她笑，美得惊心动魄，“林家后人，祝你顺利。若有缘，人间再见。”
说完，她的身形彻底化作一片月白色的光点，如流萤般飘向庙外，消散在渐亮的天空中。
苏婆婆望着她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语。
“婆婆，您不拦她吗？”林凡忍不住问。
“拦什么？”苏婆婆转身，慢慢走回藤椅坐下，“百年的牢笼，已经够久了。是狐是妖，也总该有追寻自己执念的权利——哪怕那执念是‘放下执念’。”
她闭上眼，手中的念珠又缓缓捻动起来，恢复成那个守着破庙的、佝偻老妪的模样。
“你也走吧。天亮了，这座庙……又要‘睡’了。”
林凡知道这是送客的意思。他将狐之泪和骨哨仔细收好，对着苏婆婆深深三拜，转身走出狐仙庙。
庙门在他身后无声关闭。
回头望去，那座破败的小庙在晨雾中若隐若现，仿佛从来就不曾有人进入过。只有怀中那七颗温凉的泪晶，证明着这一夜的经历并非虚幻。
林凡摸出手机——在庙里完全没有信号，此刻一出庙门，信息提示音就接连响起。有阿无发来的三条询问安全的讯息，还有一条来自便利店总部的加密通知：
“物品‘狐之泪’已确认获取。第二目标地点坐标已发送至你的导航系统。提醒：苗疆区域为高危地带，建议申请支援。若坚持单独行动，后果自负。”
林凡点开那条坐标，屏幕上显示出一片连绵的翠绿色山脉，中央有个红点闪烁，标注着“蛊寨”二字。
他回复阿无：“一切顺利，已得第一物。准备前往苗疆。勿念。”
然后将手机收起，抬头望向南方。
晨光彻底撕破夜幕，古镇开始苏醒，炊烟袅袅升起，早起的居民推开木门，开始新一天的生活。没有人知道，就在他们脚下的某处，刚刚发生了一场跨越百年的告别。
林凡深吸一口清晨微凉的空气，抬步向古镇外走去。
下一站，十万大山。
而在他看不见的身后，狐仙庙的屋顶上，一只雪白的狐狸静静蹲坐着，琥珀色的眼睛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直到他彻底消失在青石板路的尽头，才轻盈一跃，消失在古镇的重重屋檐之间。
那滴释怀的泪，终究还是带走了些什么，也留下了些什么。
林凡摸了摸怀中的泪晶，感受着其中流淌的、属于另一个生命的百年悲欢，忽然觉得肩上的担子又重了一分——这些珍贵之物，从来不只是物品，而是一个个沉甸甸的故事和人生。
他必须成功。
为了解开自己的诅咒，也为了不辜负这些托付。
晨光中，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坚定地指向南方群山的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