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反握紧阿无的手：
“那就别失去。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来自哪里，你都是阿无。是我的搭档，是我的……重要的人。”
阿无的脸红了红，移开视线：“肉麻。”
但她没有抽回手。
两人就这样静静坐着，谁也没有再说话。
窗外的符文墙显示，天色渐亮。
新的一天，要开始了。
而新的战斗，也即将来临。
---
便利店大堂，清晨六点。
这个时间本该是交接班的时候，但今天的大堂里，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所有还留在店里的店员都聚集在这里——其实也没几个人了。除了陆离、林凡、阿无，就只有三个老店员：负责仓库的老陈，负责账目的李姐，还有负责后勤的小王。
其他店员，要么在之前的袭击中战死，要么重伤被送去秘密医疗点，要么……选择了离开。
“情况大家都知道了。”陆离站在收银台后，脸色平静，但眼中布满血丝，“便利店现在被三界通缉，所有分店已经全部关闭，总部这里也成了孤岛。想走的，现在还可以走——我不怪你们，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老陈第一个站出来。他是个五十多岁的秃顶男人，平时总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但此刻眼神却异常锐利：
“经理，我在便利店干了三十年，从一个小库管干到现在。这里就是我的家。家都要没了，我还能去哪？”
李姐推了推眼镜——她的左眼镜片有裂纹，是昨天战斗时留下的：“我儿子去年刚考上大学，学费是便利店发的奖金付的。现在想让我走？没门。”
小王最年轻，才二十出头，此刻却咬着牙说：“小胖是我最好的朋友，昨天他被那些王八蛋封印了。不给他报仇，我不走。”
陆离看着他们，许久，缓缓点头：
“好。那我们就一起，守到最后。”
他转身，在收银台的电脑上输入一串复杂的密码。屏幕亮起，显示出一幅三维立体地图——那是便利店及其周边区域的全息投影。
“女帝前辈已经在外围布置了混沌结界，能暂时屏蔽外界的探测和入侵。但这个结界最多能维持七天。”陆离指着地图说，“七天内，我们必须做好一切准备。”
“准备什么？”林凡问。
“准备战争。”陆离的声音冷得像冰，“也准备……撤退。”
他调出另一份文件，投影在空中：
“便利店地下，其实有一条紧急撤离通道，直通‘三界缝隙’——那是一个不属于任何一界的缓冲地带，理论上绝对安全。但通道需要大量能量才能启动，而且只能使用一次。”
“所以我们的计划是：坚守七天，尽可能消耗敌人的力量，同时为通道充能。七天后，如果局势还能控制，我们就继续守。如果守不住了……”
他看向所有人：
“我们就撤。通过通道去三界缝隙，在那里重建便利店。”
老陈皱眉：“经理，那这些收容物怎么办？通道能带走它们吗？”
“不能。”陆离摇头，“通道的承载量有限，只能带走核心店员和必要物资。收容物……只能暂时封印在地下深处，等将来有机会再回来解救。”
这个决定让所有人都沉默了。
那些被收容的异界生物，虽然有些危险，有些麻烦，但很多已经在便利店生活了几十年、上百年。对店员们来说，它们不只是“收容物”，更像是……邻居，甚至朋友。
“没有别的办法吗？”林凡问。
陆离看着他，又看看阿无，最终摇头：
“除非能在七天内，找到一种方法，让所有收容物进入‘休眠’或‘缩小’状态，大幅度降低它们的能量消耗和体积。但那种方法……”
“我有。”
阿无忽然开口。
所有人都看向她。
“混沌真解里，有一门秘术叫‘混沌归元’。”阿无平静地说，“可以将任何形式的生命和能量，暂时压缩成‘混沌种子’，进入绝对静止状态。理论上，可以大幅度减少体积和能量消耗。”
女帝从二楼走下来，听到这话，眉头微皱：
“混沌归元确实可以做到。但那需要施术者有极高的控制力，而且消耗极大。以你现在的状态，最多能压缩三五个收容物，就会力竭。而便利店地下……有上百个收容物。”
阿无看向林凡，又看看陆离：
“如果……加上冰魄莲的力量呢？”
女帝一愣：“冰魄莲？”
“冰魄莲是至寒至纯之物，有极强的‘稳定’和‘封印’特性。”阿无说，“如果能将冰魄莲的力量与混沌归元结合，应该能大幅度降低消耗，提升压缩效率。”
她顿了顿：
“而且，林凡现在完全融合了冰魄莲，能自由调用它的力量。我们两人配合的话……也许真的能做到。”
陆离眼睛亮了：“成功率有多少？”
阿无和女帝对视一眼。
“五成。”女帝最终说，“但如果失败，施术者和被施术者都可能遭到反噬，轻则重伤，重则……魂飞魄散。”
又是一阵沉默。
“试试吧。”林凡忽然说，“总比把它们丢在这里等死好。”
他看着阿无：“而且，我相信你。”
阿无看着他，混沌色的眼中闪过一丝温柔：
“那就试试。”
计划就这样定下来了。
接下来的七天，便利店进入最高战备状态。
女帝在外围维持混沌结界，同时指导阿无熟悉混沌真解的力量。
陆离带着老陈他们加固店内防御，清点物资，为撤离通道充能。
而林凡和阿无，则开始了最艰难的任务——将上百个收容物，一个一个压缩成混沌种子。
第一天，他们尝试了五次，成功了三次，失败了两次。失败的反噬让两人都吐了血，但休息几个时辰后，又继续。
第二天，成功率提升到七成。
第三天，八成。
到第六天时，他们已经能稳定地、几乎无伤地完成压缩。
地下收容区，原本拥挤着各种奇形怪状生物的广阔空间，如今变得空荡荡荡。只有一排排整齐摆放的、指甲盖大小的混沌种子，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还剩下最后一个。”林凡看着收容名单，“编号099，‘梦魇兽’。资料显示，它是所有收容物中最危险的一个，能潜入梦境，制造永无止境的噩梦。三十年前被烛龙亲手封印，之后一直处于深度休眠状态。”
阿无点头：“我听说过它。据说它的本体不是物质，而是一团‘梦境概念’的聚合体。压缩它，可能需要特殊的方法。”
两人来到099号收容室前。
门上的封印已经十分古老，符文的笔画都开始褪色。陆离输入密码，封印解除，厚重的金属门缓缓滑开。
房间里没有想象中的恐怖景象。
只有一团不断变幻的、半透明的雾气，悬浮在房间中央。雾气中，隐约能看到各种光怪陆离的画面在闪烁——欢笑的脸，哭泣的眼，崩塌的建筑，盛开的花海……所有画面都如梦似幻，转瞬即逝。
那就是梦魇兽的本体。
“开始吧。”林凡深吸一口气，掌心凝聚起冰蓝色的光芒。
阿无也抬起手，混沌色的能量开始流转。
两人的力量交织在一起，缓缓包裹住那团雾气。
但就在力量接触雾气的瞬间——
异变陡生！
雾气剧烈翻涌，从中传出一个苍老、沙哑、仿佛从无数个噩梦中传来的声音：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雾气凝聚，化作一个模糊的人形。人形没有五官，但林凡能感觉到，它在“看”着自己。
“烛龙的继承者……混沌的公主……真是有趣的组合……”
人形——梦魇兽——发出低沉的笑声：
“你们想压缩我？想让我变成一颗种子？可以……但有一个条件。”
林凡和阿无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警惕。
“什么条件？”林凡问。
“带我去归墟之眼。”梦魇兽说，“我在那里……丢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只要你们答应带我去，我就自愿被压缩，甚至……可以在关键时刻，帮你们一次。”
归墟之眼。
又是这个词。
林凡感觉额头上的印记开始发烫。
“你怎么知道归墟之眼？”阿无冷声问。
“因为我就是从那里来的。”梦魇兽的声音带着某种悠远的回响，“或者说，我是‘归墟之眼的一个梦’。三十年前，烛龙在调查归墟之眼时，无意中将我从那里带了出来。他封印我，不是因为我危险，而是因为……我知道太多不该知道的秘密。”
它看向林凡，那没有五官的脸，仿佛露出了一个笑容：
“比如，你灵魂深处的那道封印……到底是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