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败勇士后的清晨,林澈没有像往常一样直奔训练馆。窗外的橡树在微风中沙沙作响,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他靠在厨房的流理台边,小口抿着苏晚晴煮的黑咖啡,目光有些失焦。昨晚录像分析到凌晨,那些反复播放的防守画面还在脑海里盘旋,但此刻,一种与胜负无关的疲惫感悄然涌上心头。
苏晚晴将煎好的太阳蛋和牛油果放在他面前,自己在他对面坐下,手里捧着一杯柠檬水。她看着林澈眼下淡淡的青影,轻声问:“还在想昨晚的比赛?”
“不只是比赛。”林澈用叉子戳了戳蛋白,组织着语言,“我在想……他们研究我,像研究一个机器,分析我的习惯、步频、甚至运球前的肩膀倾斜角度。有时候感觉,站在球场上的不是林澈,而是一堆被拆解的数据。”
苏晚晴沉默片刻,起身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厚重的神经科学专着,翻到某一页,推到他面前。上面是复杂的脑区成像图。“你看,人的决策本身就是神经信号的复杂博弈。你的‘习惯’,在神经层面就是更高效的通路。对手研究这些,是竞技的一部分。”她顿了顿,语气柔和下来,“但数据永远无法完全模拟的,是这里。”她指尖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心口,又指向林澈,“是你在那一刻的直觉、勇气,甚至是……愤怒或热爱。那才是让你从‘数据模型’变成‘林澈’的东西。”
林澈怔了怔,目光从晦涩的图表移到苏晚晴清澈的眼眸里。那些冰冷的分析数据背后,是她始终在尝试理解和支持的那个完整的“人”。心头的滞涩感,忽然被一股暖流冲开些许。
“下午的训练取消。”波波维奇中午打来电话,语气不容置疑,“带你的姑娘去河边走走,或者干点别的。总之,离篮球远点。你的大脑需要清空缓存,小子。”
于是,这个普通的休赛日午后,林澈和苏晚晴驱车来到了圣安东尼奥河畔步行道。秋日的阳光正好,河水波光粼粼,岸边有慢跑的人,遛狗的情侣,坐在长椅上晒太阳的老人。空气里有烤坚果的甜香和河水淡淡的腥气。
他们牵着手,漫无目的地走着,很少说话,只是享受着这份难得的、与胜负无关的宁静。林澈看着河面上掠过的水鸟,听着身边恋人平缓的呼吸,那些关于挡拆时机、防守轮转的思绪,像河底的泥沙,渐渐沉淀下去。他想起很久以前,在江南大学的校园里,他也曾这样和苏晚晴散步,那时他还在为能否上场而焦虑,为天赋银行的债务而恐惧。时过境迁,压力换了模样,但身边这个人,始终都在。
“有时候会觉得不真实。”林澈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这份安宁,“像做梦。从那个坐在冷板凳上绝望的替补,到现在……”
“不是梦。”苏晚晴握紧了他的手,她的手心温暖而干燥,“是你一步一步走过来的。每一步的汗,每一次的疼,都是真的。”她侧过头看他,眼神温柔而坚定,“现在的一切,是你应得的。”
应得的吗?林澈望向远处河面上闪耀的碎金。或许吧。但这份“应得”,也伴随着更沉重的期望和更苛刻的审视。他享受着顶级球星的关注和赞誉,也必然要承受随之而来的放大镜下的挑剔和对手处心积虑的针对。这就是明暗交织的现实,是登上更高舞台必须支付的代价。
手机震动,是德章泰·穆雷发来的短信,一个搞怪的表情包,附言:“听说老头给你放假了?嫉妒!晚上来我家烤肉?帕蒂和雅各布也来。”
生活气息扑面而来。队友不只是并肩作战的同事,也是会一起烤肉打闹的朋友。这种真实可感的联结,是冰冷的数据分析和残酷的胜负世界之外,最重要的支撑。
“好。”林澈回复,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傍晚,穆雷家后院的烤架升起袅袅炊烟。肉排在铁架上滋滋作响,油脂滴落,激起小小的火焰和诱人的香气。帕蒂·米拉斯带来了他妻子做的秘制酱料,雅各布·博尔特尔则默默担任起翻转肉排的重任,动作一丝不苟,像在完成一次精准的挡拆。
没有谈论战术,没有复盘比赛。大家喝着饮料,聊着电影,吐槽着波波维奇某次训练中的“暴君”行径,穆雷手舞足蹈地模仿着,引得众人发笑。伦纳德也来了,虽然话依然不多,但神情放松,偶尔在穆雷夸张的表演时,嘴角会微微上扬。
林澈坐在一边,看着眼前的情景,心中那份因被“数据化”而产生的疏离感,彻底消融在烤肉的烟火气和队友的笑闹声中。这就是他的世界,不止有球场上的电光石火和运筹帷幄,也有这些琐碎而温暖的瞬间。他们是活生生的人,有喜怒哀乐,会疲惫,也需要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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