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说事吧。”林澈的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
赵宏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我……我知道我以前对你做的事，不可原谅。我不是来求你原谅的。”他抬起头，眼神里混杂着恐惧、悔恨和一种濒临崩溃的急切，“我找你是想警告你，林澈。他们……黑湖，从来没有放弃你。”
林澈和苏晚晴对视一眼，没有打断。
“我被‘报废’后，他们觉得我没有价值了，处理得不算严密。我偷听到一些零碎的东西。”赵宏的语速加快，身体前倾，“他们在找一个‘稳定锚点’，一个能承受多重烙印融合而不崩溃的‘容器’。他们认为，经历过早期混乱、后来又成功‘买断’并开始探索‘协同’的你，是最接近这个目标的实验体之一。”
“实验体？”林澈的指尖微微发凉。
“对他们来说，所有借贷者都是实验体。”赵宏苦笑，笑容比哭还难看，“天赋银行……黑湖怀疑那根本不是简单的交易平台，而是某种……筛选机制。他们在逆向研究这种机制，想找到控制甚至超越它的方法。而你，你的成长轨迹，你的数据，都是他们珍贵的研究样本。”
他顿了顿，眼中恐惧更甚：“最近，我通过一些……过去的渠道，隐约感觉到他们的活动频率在增加，目标很可能是nba内部。他们可能……在接触其他球员，或者已经接触了。用不同的方式，许诺力量，或者抓住把柄。你要小心，林澈，不仅仅是在球场上。你的队友，你的对手，甚至你身边的人……都可能变得不安全。”
咖啡馆里温暖的空气，仿佛瞬间降了几度。窗外河水平静地流淌，阳光依旧，但林澈却感到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黑湖的阴影，从未远离，只是从直接的追捕，化为了更隐蔽、更无孔不入的渗透。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林澈盯着赵宏，“你恨我，不是吗？”
赵宏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他低下头，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我恨过你，恨你为什么能爬起来，而我却烂在了泥里。”他的声音哽咽，“但更恨的是他们，是那些把我变成这副鬼样子的东西！我完了，林澈，我的人生已经完了。但至少……至少我不想看到你也走上那条路，或者，有更多像我一样的傻瓜掉进去。”他猛地抬起头，混浊的眼里竟有了一丝微弱的光，“打败他们，林澈。用你的方式，在球场上，光明正大地，走到他们够不着的高度。那或许……是对我们这种人，最好的报复。”
说完这些，赵宏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瘫坐在椅子上，剧烈地咳嗽起来。
林澈沉默地看着眼前这个被彻底摧毁的男人，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恨意早已被时间磨淡，此刻更多是沉重和警醒。赵宏是个可悲的牺牲品，而他带来的消息，则是一记沉重的警钟。
“我们会注意的。”苏晚晴平静地开口，递过去一张名片，“上面有加密联系方式。如果你还想起什么，或者遇到危险，可以联系我们。”
赵宏接过名片，紧紧攥在手里，像抓着最后一根稻草。他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艰难地站起身，拖着那条不便的腿，缓缓消失在咖啡馆门外的光晕里。
旧日的阴影以最意想不到的方式投下新的涟漪。林澈望着窗外平静的河水，知道表面的安宁之下，暗流正在涌动。黑湖的触手可能已经伸进了他所在的联盟，这场较量，早已超越了单纯的篮球胜负。他握紧了苏晚晴的手，感受到那熟悉的温暖和坚定。
战斗从未停止，只是换了战场。而他，必须变得更强大，不仅是为了冠军，更是为了守护这片他倾注了热血与梦想的球场，以及身边所有珍贵的人和事。圣诞的彩灯再温暖，也照不亮所有的黑暗。但他已决定，要成为那束足以刺破黑暗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