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区的午后,阳光竭力穿透厚重的尘埃,在断壁残垣间投下斑驳的光影。顾梦依贴着墙根的阴影移动,像一道没有实体的幽灵。小腿外侧的划伤随着每一步都传来尖锐的刺痛,胳膊上的旧伤更是闷闷地灼烧着神经。阿亮临死前那声嘶力竭的呼喊——“影子——!渔夫知道——!”——如同魔咒,在她脑海里循环往复,驱散了肉体的疲惫,只留下冰冷的警惕和更深的疑惧。
她绕了比原计划更远的路,反复确认身后没有“尾巴”,才如同潜入水底般,悄无声息地接近那间作为安全屋的仓库。距离仓库还有百米左右时,她猛地停住了脚步,隐在一堆生锈的铁桶后面,心脏骤然缩紧。
仓库那扇厚重的卷帘门,此刻扭曲着半敞开着,边缘有明显的撬砸和爆炸痕迹!门内侧她设置的绊发预警装置——那几个空油桶——早已东倒西歪,散落一地。空气中,除了熟悉的机油和铁锈味,更弥漫着一股浓烈得化不开的硝烟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腥的血气。
出事了!
顾梦依感到一阵眩晕,几乎要扶不住冰冷的铁桶。陈序!他还躺在里面,高烧昏迷,毫无反抗能力!
她强迫自己冷静,如同“灯塔”陈序在危机中惯做的那样,迅速评估现场。门口没有尸体,没有立刻出现的敌人,只有死一般的寂静。这不正常。如果是敌人得手后撤离,为何不关闭门户?是匆忙离开,还是……这寂静本身就是一个请君入瓮的陷阱?
她拔出后腰的勃朗宁手枪,子弹上膛,动作轻缓得如同抚摸情人的脸颊。她没有从正门闯入,而是再次利用堆叠的废弃物作为阶梯,攀上了仓库侧面的钢梁,如同她离开时一样,钻进了那条布满灰尘的检修通道。
通道内依旧黑暗,但空气中那股血腥味似乎更重了些。她屏住呼吸,像蛇一样匍匐前进,直到抵达那个通往仓库内部的竖井。她没有立刻下去,而是伏在井口边缘,小心翼翼地向下窥探。
仓库内部的光线比离开时昏暗了许多,应急灯似乎坏了一盏,只剩下另一盏在顽强地闪烁着,将偌大的空间切割成明暗交织的诡异碎片。她之前堆砌在卷帘门后的障碍物被暴力推开,杂物散落得到处都是。地上,可以看到几道明显的拖拽痕迹,以及……几滩尚未完全凝固的暗红色血迹。
她的目光急速扫向角落那张简易床——空了!床上凌乱不堪,染血的床单有一半拖曳在地上,陈序踪影全无!
一股冰冷的绝望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他来不了!是被俘,还是……
不!不能放弃!
她的目光如同探照灯,继续在仓库内搜索。打斗的痕迹很明显,范围集中在床铺附近和通往卷帘门的路径上。敌人是从正门强攻进来的,并且发生了激烈的近距离搏斗。陈序一个重伤高烧之人,怎么可能有能力进行如此程度的抵抗?
除非……他在最后关头醒了过来?或者,有别人介入?
就在这时,闪烁的灯光掠过仓库最深处的墙壁,那里堆放着一些废弃的机器外壳。顾梦依的瞳孔猛地收缩——在那片相对干净的墙面上,似乎有一个用深色液体书写的、歪歪扭扭的符号!
她心中一动,不再犹豫,敏捷地顺着铁梯滑下,落地无声。她紧握着手枪,警惕地检查了几个可能的藏身点,确认仓库内除了她再无活人后,才快步走到那面墙壁前。
凑近了看,那确实是一个血字!一个仓促写就的、笔画断续的——“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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