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等舱的铺位狭窄得如同鸽子笼，分上下两层，挤着八个女工。空气里混杂着汗味、廉价脂粉味和船舱固有的油漆与消毒水气味。
顾梦依分到一个靠墙的上铺，这让她稍感安心，至少背后是安全的。她将粗布包裹塞在床头，学着其他人的样子，蜷缩在坚硬的铺位上，耳朵却像最灵敏的雷达，捕捉着舱室内外的每一点动静。
女工们大多疲惫不堪，很快响起了鼾声。顾梦依闭着眼，脑海里却反复勾勒着“远星号”的结构图，尤其是通往上层甲板洗衣房的那条服务通道。信号发射器必须尽快放置。
午夜过后，舱室内外彻底安静下来，只有轮船引擎低沉的轰鸣透过钢板隐约传来。顾梦依悄无声息地滑下床铺，像一道影子溜出了三等舱区域。她穿着偷来的、稍显宽大的深色工装，头发紧紧盘起，隐没在帽檐的阴影里。
根据记忆，通往洗衣房的服务通道位于船员生活区与货舱之间的一个不起眼的岔路口。通道狭窄，灯光昏暗，仅供维修人员和特定服务人员通行。她避开零星的夜间巡逻，如同壁虎般贴着冰冷的金属墙壁移动。
就在她即将抵达岔路口时，前方通道拐角后隐约传来了压低的谈话声。她立刻停住脚步，隐入一个消防栓箱侧的阴影里，屏住了呼吸。
是两个男人的声音，一个略显沙哑，另一个较为年轻。
“……确认了，东西就在底层v-3区那个改造过的保险库里，和那批‘特殊货物’放在一起。”沙哑声音说道，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看守呢？”年轻声音问。
“明哨四个，暗哨两个，交叉巡逻，每十五分钟一轮。密码是双重的，需要钥匙和动态口令。口令每小时更换，由‘信使’直接传递。”
“‘信使’？他也在船上？”
“嗯，住在b区，伪装成通讯顾问。‘玄武’很小心，连开保险库都不完全假手于人。”
沙哑声音顿了顿，压低了些：“关键是那个‘钥匙’。听说不是普通的玩意儿，好像跟什么‘青铜鱼符’有关。那玩意儿不是被‘渔夫’带走了吗？难道‘玄武’手里还有备份或者……破解了？”
“谁知道呢。反正交接时间定在进入公海第二天晚上，地点在‘蓝珊瑚’酒吧的私人包间。到时候，‘影子’的人会来验货取货。”
“‘影子’……这帮家伙神出鬼没，也不知道‘玄武’跟他们做这笔交易，是福是祸。”
“管他呢，我们只管看好东西，等交接完成，拿了钱，下了船，天高皇帝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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