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回来的。”顾梦依打断他,眼神坚定。
陈序点头,转身踏上舷梯。木制台阶在脚下发出吱呀的响声。他能感觉到身后顾梦依和方汉洲的目光,能感觉到甲板上李秋虹的枪口,能感觉到林叙白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
登上甲板,海风扑面而来,带着江水的湿冷气息。‘南洋号’是一艘中型货轮,甲板上堆着些货箱,几个船员站在远处观望。
林叙白做了个手势,李秋虹收起枪,但手依然放在枪套上。
“这边。”林叙白转身走向船舱。
陈序跟上。经过李秋虹身边时,她低声说:“别耍花样。”
船舱里比外面暖和些,有股机油和烟草混合的味道。林叙白带着陈序走进一间舱室,里面布置得很简单,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墙上挂着海图。
“坐。”林叙白说。
陈序坐下,目光扫过舱室。窗户关着,门在身后,李秋虹守在门外。没有明显的武器,但林叙白这样的人,不需要武器也是危险的。
“解药的另一半。”陈序开门见山。
林叙白从抽屉里拿出另一个玻璃瓶,放在桌上:“清荷注射后,二十四小时内会苏醒。但要完全解毒,需要连续注射三天。”
“条件是什么?”
“名单。”林叙白说,“你从唐绍钧那里拿到的部分,还有你脑子里记下的部分。”
陈序冷笑:“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给你?”
“因为你想知道真相。”林叙白靠在椅背上,手指交叉放在桌上,“你想知道你父亲为什么死,想知道‘普罗米修斯项目’为什么走向疯狂,想知道我为什么‘失踪’,又为什么回来。”
他说对了。陈序确实想知道。这些疑问缠绕了他太久。
“那就说吧。”陈序说,“从二十年前开始。”
林叙白望着窗外的夜色,眼神变得悠远。“二十年前,金陵大学,我和你父亲,还有清荷、陆怀瑾,我们四个人组成了‘普罗米修斯项目’的东亚小组。我们研究群体行为,研究社会心理,初衷是好的——至少那时我们都这么认为。”
他顿了顿,继续说:“但陆怀瑾变了。或者说,他暴露了本性。他渐渐不满足于学术研究,开始追求‘实际应用’。他私下联系了一些政治团体,提供咨询,甚至参与了一些……社会实验。”
“什么实验?”陈序问。
“你应该猜到了。”林叙白说,“控制、引导、必要时清洗。陆怀瑾认为,人类社会需要‘优化’,而我们是掌握钥匙的人。”
陈序想起南洋的“归零计划”,那个要清洗整个区域的疯狂方案。原来二十年前就有了雏形。
“我和你父亲发现了他的倾向。”林叙白说,“我们试图阻止,但陆怀瑾已经获得了强有力的支持。资金、资源、保护,他什么都有。我们反而成了阻碍。”
“所以你就‘失踪’了?”
林叙白苦笑:“那是你父亲的主意。他说,如果两个人都留下,可能都会被清除。不如一个‘死’,转入地下,暗中收集证据,等待机会。他选择了留下,我选择了‘死’。”
陈序想起父亲那些年独自在书房的长夜,想起他偶尔流露出的孤独和沉重。原来父亲一直在等待,等待林叙白带回来的证据,等待揭穿一切的时刻。
“那你这些年在哪里?”陈序问。
“世界各地。”林叙白说,“收集陆怀瑾的罪证,联络其他醒悟的学者,建立监督网络。穆勒教授的网络,我也参与了。”
“那你为什么现在回来?为什么和陆怀瑾的人在一起?”陈序指着门外,“李秋虹是陆怀瑾的助手。”
“因为陆怀瑾要完了。”林叙白的眼神锐利起来,“南洋的计划失败了,他的势力受损。但他手里还有最后一张牌——他在大陆经营二十年的潜伏网络。那份名单上的人,就是这张牌。”
“你要这张牌?”
“我要毁掉它。”林叙白说,“但陆怀瑾很狡猾。他把完整名单分成了三份:一份在唐绍钧手里,一份在你父亲的情报里,还有一份……”
他停下来,看着陈序。
“还有一份在哪里?”陈序追问。
“在我这里。”林叙白说,“但只有三份合并,才能得到完整的网络图。我需要你手里的那份,需要清荷的记忆,需要你父亲情报里的加密层。”
陈序盯着他,试图分辨真假。这个人说的是实话吗?还是另一个精心编织的谎言?
“证明给我看。”陈序说,“你手里的那份名单。”
林叙白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打开,里面是几页泛黄的纸张。他推到陈序面前。
陈序快速浏览。纸张上记录着十几个名字和代号,有些与唐绍钧那份重合,有些是新的。笔迹确实是林叙白的,他见过父亲收藏的林叙白手稿。
“这只是三分之一。”林叙白说,“现在,把你手里的给我看看。”
陈序犹豫了。如果林叙白说的是真的,那么合作可能是拿到完整名单的唯一途径。但如果这是陷阱……
舱室的门突然被敲响。李秋虹推门进来,脸色难看:“码头来警察了。唐绍钧的人报了警。”
林叙白皱眉:“多少人?”
“至少两辆警车,还有宪兵队的车。”李秋虹说,“我们得马上开船。”
林叙白看向陈序:“决定吧。合作,我们一起拿到完整名单,摧毁陆怀瑾的最后一个网络。或者,你现在下船,但清荷会死,名单永远不完整。”
警笛声从码头方向传来,越来越近。
陈序看着桌上的两份名单,看着林叙白,看着窗外夜色中闪烁的警灯。
时间不多了。
面对警察围堵和清荷性命的双重压力,陈序是否会选择相信这个突然现身的林叙白?后续章节将呈现精彩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