甬道向下倾斜，深入地下。那股低沉的嗡鸣声越来越清晰，混杂着隐约的说话声和电流的滋滋声。
顾梦依熄灭火柴，在绝对的黑暗中，像盲人一样用手摸索着湿冷的墙壁，每一步都落得极轻，如同羽毛拂地。
空气不再污浊，反而带着一股人工过滤后的干燥气息，混合着淡淡的机油和烟草味。光线从前方一个拐角后隐隐透出。她贴着墙壁，小心翼翼地探头望去。
拐角后豁然开朗，是一个经过粗糙改造的地下空间。原本可能是个大型储藏室或刑讯房，现在却布设着令人心惊的装备。
两台军用的汽油发电机在角落里低沉轰鸣，提供着电力。墙壁上挂着巨大的、覆盖了整个海城及周边区域的地图，上面钉着不同颜色的图钉，连接着错综复杂的红线。
几张拼凑起来的桌子摆着三台正在工作的电台，耳机凌乱地放在一旁，指示灯在昏黄的灯泡下规律闪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而专注的气氛。
这里绝不是一个简单的关押点。这是一个功能齐全的、正在活跃运行的地下指挥中心或情报中转站！
两名穿着便装但动作干练的男人背对着她，正戴着耳机监听，手指偶尔在记录本上快速书写。还有一人站在地图前，抱着手臂，似乎在研究着什么。
顾梦依屏住呼吸，将身体紧紧贴在拐角后的阴影里，耳朵捕捉着他们的每一句对话。
“……‘海东青’确认，货已离港，走的是三号航线。”一个监听者头也不抬地汇报。
地图前的男人嗯了一声，手指点在地图某个沿海位置：“通知‘礁石’，按第二套方案接应。风向变了，原定地点不安全。”
“明白。”
另一名监听者突然抬手示意：“头儿，‘渔夫’那条线的残留信号有动静了！”
顾梦依心脏猛地一跳！
头目立刻走到那台电台旁，抓起备用耳机戴上，凝神听了片刻，眉头紧锁：“是诱饵？还是真有漏网的？”
“信号很弱，断断续续，提到了……‘观潮’和‘铁盒’。”监听者不确定地说。
头目冷哼一声：“韩济生那个老狐狸！果然还留了一手！继续监听，但不要主动回应，可能是陷阱。”他放下耳机，语气转冷，“‘影子’那边催得很紧，这批货不能再出任何纰漏。‘灯塔’的口供拿到了吗？”
“还没有，那家伙嘴硬得很，高烧说明话都不松口。”监听者摇头，“不过医生说了，再不用抗生素，恐怕撑不过两天。”
陈序！他果然在这里！而且情况危急！顾梦依感到一阵揪心的疼痛和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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