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间的空间狭小逼仄，冰冷的金属墙壁紧贴着顾梦依的后背，渗入骨髓的寒意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门外，叶怀明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穿透门板，清晰地钻入她的耳中。
“叶处长，真是稀客。”沈望舒的声音听起来依旧平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意外，“方才在通道里遇到个走错路的女工，晕船呕吐得厉害，我便带她回来用了点药，刚让她从另一侧通道回去了。怎么，这点小事也劳动叶处长亲自过问？”
顾梦依屏住呼吸，耳朵紧紧贴在门缝上。叶怀明的突然出现绝非偶然，他像一条嗅觉灵敏的猎犬，显然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沈大夫说笑了。”叶怀明的声音带着惯有的、听不出情绪的浅淡笑意，“职责所在，不敢疏忽。毕竟这艘船上，鱼龙混杂，难免有些宵小之辈混迹其中。
沈大夫身份特殊，又是‘玄武’先生倚重的医学专家，您的安全，叶某自然要多加上心。”
他的话看似关切，实则字字机锋，既点明沈望舒与“玄武”的关系，又暗示了对她行为的监控。
“有劳叶处长费心。”沈望舒应对自如，“我这边一切安好。倒是叶处长，深夜来访，不会只是为了关心一个晕船的女工吧？”
门外沉默了片刻，顾梦依能想象叶怀明那双深邃的眼睛正在不动声色地扫视着舱室内的每一个角落。
“确实还有一事。”叶怀明再次开口，语气随意，却让顾梦依的心猛地一提，“明日船长在‘星辰厅’设宴，款待几位重要宾客。
安保方面需要提前布置，听说沈大夫也在受邀之列，特来知会一声，届时可能会有些例行检查，还请沈大夫配合。”
“这是自然。”沈望舒应道。
“另外，”叶怀明的话锋微微一顿，似乎向前走了几步，声音更近了些，几乎就在卫生间门外，“听说沈大夫最近对船上的一些……老旧管道很感兴趣？还特意找人询问过检修通道的情况？”
顾梦依的指甲瞬间掐进了掌心。他果然知道了！是之前的探查留下了痕迹，还是……他一直在监视沈望舒？
沈望舒的声音里听不出丝毫慌乱，反而带着一丝淡淡的无奈：“叶处长消息真是灵通。
不错，我舱室的热水管道时冷时热，向服务部反映了几次也未见改善，便随口问了问是否有自行检修的可能。怎么，这难道也违反了船上的规定？”
“那倒不是。”叶怀明轻笑一声，笑声里却毫无暖意，“只是提醒沈大夫，船体结构复杂，有些区域年久失修，擅自进入恐有危险。若再有类似问题，直接找叶某便是，不必麻烦下面的人。”
“多谢叶处长提醒，我记下了。”
对话似乎陷入了短暂的停滞。顾梦依能感觉到，叶怀明并没有离开，他像一尊冰冷的雕像，伫立在门外，无形的审视感几乎要穿透薄薄的门板。
突然，一阵极其轻微的、金属摩擦的声音响起，似乎是叶怀明的手搭上了卫生间的门把手！
顾梦依全身的血液几乎瞬间涌向头顶！她环顾这狭小的空间，无处可藏！唯一的窗户是密封的舷窗，下方是冰冷刺骨的大海。
她猛地看向洗手台下方的储物空间，那里堆放着一些干净的毛巾和洗漱用品，空间极其有限。
门把手被缓缓压下，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沈望舒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严肃：“叶处长！”
门把手的动作停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