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贝当路。”他低声说，手指按了按怀里的布包。布包不大，但握在手里沉甸甸的，像是握着父亲二十年前的嘱托。
两人叫了一辆黄包车，车夫是个五十多岁的老汉，脸上布满风霜。陈序说了贝当路四十二号，车夫点点头，拉起车小跑起来。
黄包车在清晨的街道上穿行。海城正在醒来，早点铺子冒出热气，报童开始叫卖当天的报纸，电车叮叮当当地驶过。一切看似平常，但陈序知道，平静之下暗流涌动。
顾梦依坐在他身边，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周围。她注意到，有一辆自行车一直跟在他们后面，骑车的是个戴鸭舌帽的年轻人，不紧不慢地保持着距离。
“有人跟踪。”她压低声音说。
陈序也注意到了。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然后对车夫说：“师傅，前面路口右转，我们去静安寺路。”
车夫应了一声，在路口右转。那辆自行车也跟着右转，但距离拉远了些。
陈序知道不能直接去贝当路，必须甩掉尾巴。他对海城的街道了如指掌，开始指挥车夫在各个小巷里穿行。左转，右转，再左转，绕过一个菜市场，穿过一条满是早点摊的小街。
那辆自行车跟丢了两次，但很快又出现在后方。骑车人显然也很熟悉这一带地形。
“不是普通跟踪。”顾梦依判断，“是专业的情报人员。”
陈序看了看怀表，上午七点二十分。街道上的人越来越多，这既是掩护，也可能成为障碍。如果对方不止一个人，如果他们在各个路口都布了眼线……
黄包车转过一个街角时，陈序突然看到前方路口站着两个穿警察制服的人，正在检查过往行人车辆。不是真正的警察——他们的站姿和眼神都透着一股军人的刻板，而且腰间鼓鼓的，显然带着武器。
是“影子”的人假扮的。他们已经在主要路口设卡了。
“停车。”陈序对车夫说，“我们在这里下。”
他付了车钱，和顾梦依迅速拐进旁边的一条弄堂。弄堂很窄，两侧是老式的石库门房子，晾衣竿横跨空中，挂着各色衣物。他们快步走着，试图从另一端出去。
但弄堂尽头是堵死的，只有一扇小门，门上挂着锁。
脚步声从弄堂口传来，不紧不慢，但越来越近。不止一个人。
陈序环顾四周，看到左侧有段矮墙，墙后是个小天井。他朝顾梦依使了个眼色，两人翻过矮墙，跳进天井。
天井里堆着杂物，墙角有口废弃的水井。他们躲在水井后，屏住呼吸。
脚步声在墙外停住了。
“看到他们进这条弄堂了。”一个男人的声音说。
“两头都堵死了，跑不掉。”另一个声音回应，“挨家挨户搜。”
然后是敲门声，和居民不满的抱怨声。
陈序的手指按在布包上，里面是父亲留下的半张照片和地址。他们已经离贝当路很近了，只隔着两条街。但这两条街，此刻却像天堑般难以跨越。
顾梦依从怀里摸出那把小巧的勃朗宁手枪，检查了弹夹。七发子弹。陈序也从腰间抽出匕首，刀身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天井的门突然被敲响。一个粗哑的声音喊道：“里面有人吗？警察查户口！”
陈序和顾梦依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绝。
门锁开始晃动，外面的人准备强行进入了。
藏身天井中的陈序和顾梦依，能否在被发现前找到脱身之法？后续章节将呈现精彩剧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