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线之锚点纪元

第41章 永冻峰下

雪地车如同钢铁甲虫,在无垠的雪原上艰难跋涉。履带碾过深厚的积雪,发出单调而沉重的轰鸣,是这片死寂世界里唯一的声音。天空是永恒的铅灰色,压得人喘不过气,风雪虽然比之前小了些,但寒意却更加刺骨,仿佛能冻结灵魂。

扎西驾驶得极其谨慎,他依靠着对山势和星位的古老记忆,以及一种近乎本能的直觉,在看似毫无区别的雪白大地上寻找着路径。永冻峰,那座传说中通天彻地的巨大冰川,已经在地平线上露出了它朦胧而威严的轮廓,像一头匍匐的冰雪巨兽,散发着令人敬畏又恐惧的气息。

越是靠近,环境越发恶劣。空气稀薄,气温骤降,连雪地车的引擎都开始发出力不从心的嘶吼,防冻液时刻面临结冰的风险。我们不得不经常停下来,清理履带上的积雪,检查车况,并用雪地车发动机的余温勉强取暖。

我的右臂烙印在这种极寒环境下,反而显得“安静”了许多,那股深沉的冰冷似乎与外界环境达成了某种平衡,不再那么活跃地刺痛我。但我能感觉到,这种平衡是脆弱的,烙印深处那股属于异维度的力量,像蛰伏的毒蛇,只是暂时适应了环境,而非被削弱。我依旧每日涂抹扎西的药膏,并持续练习“暖痕”和“灼点”,将这种能力的操控变得近乎本能。

老三的状态不太好。高原反应加上之前的冻伤未愈,让他脸色发紫,呼吸急促。但他硬撑着,一声不吭,帮着扎西处理各种杂务,眼神中的坚韧未曾改变。

“快到了。”扎西在某次停车检查时,指着前方一片更加陡峭、布满了巨大冰裂缝和冰塔的区域,“传说‘白城’的入口,就在那片‘千刃冰林’的后面。但那里也是风暴和冰崩最频繁的地方,是死亡的迷宫。”

千刃冰林。名副其实。无数巨大的、形状各异的冰柱、冰塔、冰墙林立其间,如同一个由寒冰构成的原始森林。阳光偶尔穿透云层,在这些冰晶结构上折射出迷离而危险的光晕,美丽得令人窒息,也隐藏着无数的杀机——暗藏的裂缝、松动的冰檐、随时可能发生的雪崩。

雪地车显然无法再前进了。我们将车隐藏在一个背风的冰壁下,用积雪伪装好,带上了所有必需的物资:武器、食物、燃料、药膏,以及那面用厚皮子仔细包裹的铜镜。

徒步进入千刃冰林,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脚下的冰面滑不留手,狂风在冰塔间穿梭,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尖啸,卷起的冰屑像子弹一样打在脸上。我们必须用绳索彼此连接,由经验最丰富的扎西领头,小心翼翼地探索着前进的道路。

好几次,我们差点掉入被积雪掩盖的冰裂缝,或者被突如其来的小规模冰崩逼得狼狈躲闪。体力消耗极大,体温流失飞快。我不得不频繁地使用“暖痕”能力,不仅为自己,也为老三和扎西提供些许微弱的热量,这加剧了我的精神消耗。

就在我们筋疲力尽,几乎要迷失在这片冰之迷宫时,扎西突然停下脚步,示意我们安静。

他侧耳倾听着风中的声音,眉头紧锁。

“不对……风声里有别的东西……”

我们屏息凝神。除了风的呼啸,似乎确实有一种极其细微的、密集的…… 振翅声 ?

声音来自头顶!

我们猛地抬头,只见铅灰色的云层中,不知何时出现了几十个黑色的斑点!它们正以一种不自然的、盘旋的方式飞行,逐渐降低高度!

是扎西之前提到的“鸦群”!那个存在派出的搜索者!

它们发现了我们!

“快!找地方躲起来!”扎西低吼一声,拉着我们冲向附近一座巨大的、底部有凹陷的冰塔。

但已经晚了。

那些“鸦群”如同发现了猎物的秃鹫,发出一阵尖锐的、非鸟类的嘶鸣,猛地俯冲下来!

靠近了才看清,那根本不是鸟类,而是一团团不断变换形状的、纯粹由漆黑冰晶和负面能量构成的诡异存在!它们没有眼睛,却能精准地锁定我们的位置!

“躲不掉了!准备战斗!”老三怒吼一声,举起那根自制的投矛。

我也拔出绑在腿上的、用锋利金属片打磨的短刃,左臂微微发热,随时准备发动“灼点”。

第一只“冰鸦”尖叫着扑向扎西!扎西反应极快,侧身躲过,手中那柄厚重的猎刀带着破风声狠狠劈下!

“锵!”如同砍在坚冰上,火星四溅!那冰鸦被劈散了一部分,但很快又凝聚起来,只是体型小了一圈,更加疯狂地扑击!

更多的冰鸦如同黑色的冰雹般砸落!它们攻击方式诡异,时而撞击,时而喷吐出细小的、能瞬间冻结血液的冰锥!

我们三人背靠背,奋力抵抗。老二的投矛精准地刺穿了一只冰鸦的核心,使其彻底溃散成黑烟。我的短刃配合着“灼点”,每次击中都能让冰鸦的动作出现一瞬间的僵直,为扎西和老三创造机会。

但这些冰鸦数量太多,而且似乎无穷无尽!我们的体力在飞速消耗,动作开始变慢。一只冰鸦突破了老二的防御,锋利的冰爪在他肩膀上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瞬间被冻住!

“老三!”我目眦欲裂,想去救援,却被另外几只冰鸦死死缠住。

扎西的情况也不妙,他的猎刀虽然凶猛,但对付这种能量体效果有限,身上已经多了几处冻伤。

这样下去,我们会被耗死在这里!

必须想办法!

我的目光扫过周围林立的冰塔,一个疯狂的计划涌上心头。

“扎西!老三!往最大的那座冰塔下面撤!”我大喊着,同时将“暖痕”能力催动到极致,不再是小范围取暖,而是疯狂吸收着周围空气中本就稀薄的热量,甚至开始吸收脚下冰面的微弱地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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