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头顶传来轻微的响动,黎夏端着一碗粥顺着梯子爬了下来。她把粥递给那人,语气依旧淡淡的:“太晚了,家里不能生火,只有这碗粥,一直在锅里坐着,还有些温,你将就吃点吧,垫垫肚子。”
他接过碗,粥确实还温着,他三口两口就把粥喝了个精光,把碗递还给黎夏时,声音带着感激:“谢谢。麻烦你们了……你们放心,我明天一早就走,绝不会给你们添麻烦。”
“你不能走!”黎夏接过碗,斩钉截铁地说,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那人和周老鬼都不解地看向她。
黎夏解释道:“刚刚我跟着王麻子他们去看过了,他安排了人在外面盯着义庄呢。你现在出去,才是真的连累我们。”
那人脸上顿时露出歉意,低下头道:“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了。”
周老鬼连忙摆手安抚:“别这么说,遇到了就是咱们的缘分。你先在这养伤,只是委屈你了,咱们这条件有限,你暂时只能在这地窖里待着。”
“这……会不会太麻烦了?”那人有些过意不去。
“别说废话,让你出去连累我们吗?”黎夏扫了眼地窖,语气还是硬邦邦的,“地窖里有点凉,我去给你拿床被褥。你先在这儿待着,委屈几天,我们会定时来送吃的和药。”
周老鬼在一旁笑着打圆场:“小夏这孩子,就是嘴硬心软,你别往心里去。”
那人看着黎夏略显生硬的侧脸,心里却暖烘烘的,他摇摇头:“不会,我明白的,谢谢你们。”
“对了,好汉,还没问你怎么称呼?”周老鬼这才想起还不知道对方名字。
“我叫程远安,您叫我小程就行。”男人连忙回答,眼神里带着真诚。
没一会儿,黎夏就抱了床旧被褥下来,还拎着个水壶和碗,手里拿着一盏油灯,另一只手里用布包着两个粗面窝头。
她把东西放在程远安身边:“家里就这些东西,你将就一下。啥也别想,先把伤养好再说别的。”
周老鬼也跟着点头:“小程,你安心在这儿躲着,外面有我们应付。王麻子虽然狡猾,但只要没确凿证据,他不也不会再来搜第二次,毕竟这义庄沾着晦气,他们也嫌膈应。”
嘱咐完,周老鬼和黎夏就离开了地窖。
程远安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梯子口,地窖被重新盖上,地窖里又陷入一片昏黄的寂静,只有油灯的火苗在轻轻跳动。
他靠在墙角,攥紧了拳头——这份情,他程远安记下了。
等他伤好了,一定要报答这对祖孙的救命之恩,更要让那些欺压百姓的汉奸和鬼子,付出血的代价!
地窖外,周老鬼重新将石槽挪回原位,又铺上杂草,拍了拍手,望着院墙外沉沉的夜色,眉头微蹙:“地窖里太潮,不利于养伤,而且,王麻子一直盯着义庄,也不安全。”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黎夏的声音在黑暗里显得格外平静,“如果实在躲不过,就跟他们拼了。”
周老鬼转头看向她,虽然看不清表情,却能想象出她眼里的坚定。这丫头,总是比他想象中更沉稳。
“地窖里的人……”周老鬼犹豫了一下,“真的是红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