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王麻子的两个手下果然找借口来义庄讨水喝。
一个瘦高个眼睛滴溜溜转,在院子里东张西望,嘴里还嘟囔:“老东西,你们这义庄怪冷清的,白天都没人来?”
周老鬼坐在门槛上抽着烟,慢悠悠地说:“这年头谁没事来这地方?也就是些穷苦人家,死了人没钱葬,才来借口薄皮棺材。”
那两人没看出什么破绽,舀了水喝完就走了。
黎夏在里屋听得真切,捏着匕首的手缓缓松开——幸好没被发现。
夜幕终于降临,程远安的烧还是没退。
黎夏看了眼窗外的月色,对周老鬼说:“爷爷,我现在去宪兵队。”
周老鬼知道拦不住,嘱咐道:“拿到药就赶紧回来,实在不行,再想别的办法,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不许丢在鬼子手里。”
“放心吧,我的命金贵着呢。”黎夏点头,转身消失在夜色里。
她的身影在屋顶上飞奔,脚步轻盈得像片落叶,瓦片都没发出半点声响。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到了宪兵队院外。
此时的宪兵队,只有主楼几个房间亮着灯,其余地方都浸在黑暗里。
巡逻队的脚步声从院墙外传来,“啪嗒、啪嗒”,带着枪托撞击大腿的声音,隔一会儿就绕一圈。
黎夏盯着三楼那扇开着缝的窗户,深吸一口气。
等巡逻队的脚步声远去,她轻轻一跃,身体在空中翻了个跟头,脚尖在墙头轻轻一点,就飞进了院子里。
墙头上的铁丝网,几乎都没碰到她的衣服。
黎夏落地后,迅速退回到墙根的阴影里,又观察了一会儿,确定周围无人,她三两步穿到楼边,手脚并用抓住排水管,“噌噌”几下就爬了上去。
楼顶风很大,吹得她头发乱飞,她稳住身形,看到楼顶有个小门,她奔过去拽了拽,锁得死死的,看来这里不会有人上来。
她从布包里掏出根早就准备好的麻绳,一端牢牢系在楼顶裸露的钢筋上,另一端扔向三楼窗口。
试了试绳子的承重,确定没问题后,她抓着绳子轻轻下滑,脚刚踩到窗沿,就听见楼内传来模糊的说话声。
黎夏屏住呼吸,贴着墙壁听了听,是两个人在聊天,说的是华语,带着点不耐烦的抱怨。
“他娘的,天天加班,电讯科就没个安生日子。”
“谁让上面催得紧?听说白天抓的那几个外乡人,审了半天啥也没说,松本太君正火大呢。”
是电讯科的人,在二楼半楼梯口抽烟聊天。
黎夏悄悄从窗缝钻进去,落地时像猫一样没发出半点声音。
三楼一片漆黑,借着窗外的月光,能看到走廊尽头是间挂着“队长办公室”牌子的房间。
“松本的办公室……”黎夏想起黄忠良那天在布庄吹嘘,说松本办公室有个保险柜,里面全是“宝贝”。
她心里痒痒的,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拿到药。她压下心头的念头,把三楼的几间办公室都看了一遍,没有医务室。
黎夏在楼梯口,等到那两个电讯科的人聊完天离开,才轻手轻脚地下了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