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外的荒地野草有半人高，正好将两人的身影藏得严严实实。
黎夏扶着程远安，拐进一条仅容两人并行的窄巷。
巷子两侧的土坯墙早已斑驳，月光漏过墙顶的碎砖，在地上投下歪歪扭扭的影子。
两人刚穿过两条巷子，远处忽然传来脚步声，夹杂着枪托碰撞的闷响。
“躲起来。”黎夏低喝一声，拽着程远安闪进旁边一个破败的门楼里。
两人贴着冰冷的墙根站定，能清晰地听见巡逻队的脚步声从巷口经过，还有人骂骂咧咧的：“玛德，这大晚上的，还得出来巡逻。”
程远安的呼吸有些急促，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伤口的疼痛像针一样扎着，发烧后还有些虚弱，让他走出不远身上便都是冷汗。他往黎夏身边靠了靠，低声道：“都是我拖累你了。”
“说这干啥。”黎夏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头也没回，“真过意不去，回头多杀几个鬼子。”
她说话时带着点漫不经心，像石子投进水里，荡开程远安心头的愧疚。
巡逻队的脚步声渐渐远了，黎夏探头看了看，朝程远安摆了摆手：“走了。”
两人刚走出门楼，程远安忽然“斯”了一声，心细的黎夏借着月光一看，只见他胳膊上的绷带渗出了暗红的血渍，应该是刚刚自己扯他的时候，牵扯到了伤口。
“先歇歇。”黎夏半扶半搀着他，往前面不远处的废弃猪圈挪。
猪圈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臊味，但秸秆堆得厚实，正好能挡住风。她从包袱里摸出个水壶递过去：“喝点水。”
程远安接过水壶，手指触到壶身的温热，心里也跟着暖了暖。
他喝了两口，把水壶递回去，刚想说“继续走”，就见黎夏已经蹲下身，打开了包袱里的药箱。
“得重新包扎。”黎夏拿出剪刀，小心翼翼地剪开渗血的绷带，“伤口裂了，不处理的话，你今晚挺不到地方。”
程远安看着她专注的侧脸，月光落在她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她的动作很轻，剪绷带时特意避开伤口周围的皮肉，他忽然觉得，这乱世里的暖意，或许就藏在这样细微的举动里。
“忍忍。”黎夏用新绷带一圈圈缠紧，打结时特意留了点余地。
程远安刚想说“谢谢”，就被黎夏打断：“走了。”
两人继续往镇南走，快到关卡时，黎夏带着程远安拐进一条更窄的夹道。夹道尽头是段坍塌的城墙，豁口处被杂草掩盖，正好能容一人通过。
“我先上去看看。”黎夏在墙根下垫了块石头，轻轻一跃就攀上了豁口，她探头看了看墙外，朝程远安摆摆手：“没人，你等下。”
说着，黎夏借着城墙的遮挡，从空间掏出根绳子，绑在城墙外的一棵树上，然后把另一头甩给程远安。
程远安刚想爬，黎夏就跳了下来，按住他的手：“别动，我背你。”
“这怎么行……”程远安脸一红，他一个大男人，哪能让姑娘家背。
“再废话巡逻队就来了。”黎夏不由分说地蹲下身子，“上来！”
程远安无奈，只得小心翼翼地趴在她背上。
黎夏背着他，双手拽着绳子，攀上墙头，还没等程远安说话，她足尖一点，就稳稳地落到了城墙外的地上。落地时程远安明显感觉到她踉跄了一下，心里更是过意不去。
“走了。”黎夏没给他愧疚的时间，扶着他往树林方向走。
刚进树林，就听见一阵轻微的马蹄声。两个黑影从树后窜出来，举着枪低喝：“谁？”
“是我。”程远安应了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