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湜正在批阅公文，头也不抬：“是王琮都尉带队弹压的，动作还算利落。”
李炎心中了然，不再多言。王琮有能力，但品性不堪，这正是其危险之处。他需要等待一个时机，一个能让王琮的劣迹与周通的麻烦产生关联的时机。
慕容嫣在西院，也感受到了无形的压力。小荷带来的消息越来越杂，时而说节帅可能要打仗了，时而说府里几位夫人为了一些用度争执不下。她将这些都仔细记下，等李炎回来，再一一告知。她发现自己渐渐能分辨哪些信息可能有用，哪些只是无聊的闲谈。她像一只谨慎的蜘蛛，帮着李炎修补、加固着那张无形的网。
她为李炎泡茶时，会轻声说起自己的观察：“小荷说，周参军夫人前日入府，与节帅夫人密谈了许久，出来时面色不豫。而郑判官的夫人，这几日却称病未曾出门。”
李炎端着茶杯，目光深邃。内宅的动向，往往与外朝的风波息息相关。周通夫人与节帅夫人的密谈，郑湜夫人的称病……这背后，或许正反映了刘巨容麾下两股势力的微妙角力。
“知道了。”他轻声应道，看着慕容嫣在灯下沉静的侧脸。她已不再是那个需要他时刻庇护的柔弱宫娥，而是在这险恶环境中，迅速成长为他不可或缺的助手。
夜渐深，李炎推开窗户，任寒冷的夜风吹入。襄阳城灯火零星，远处汉水无声流淌。
“山雨欲来风满楼。”他低声吟道。
这风，不仅来自北方黄巢的杀戮，来自四方藩镇的野心，也来自这襄阳城内的暗流涌动。他这条潜龙，能否在这风雨交织、波澜壮阔的时代，抓住那一线生机，乘风化云？
他轻轻合上窗户，将寒意隔绝在外。答案，需要他用自己的手，去一步步搏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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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