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这人无利不起早，已经猜到他今日的到访肯定是另有算计，但邻里之间也不好闹得太僵，所以还是客客气气地把人领到了正堂。
王郎中一进院子，脖子和眼睛就没闲着，一直左顾右盼，上看下看，忙个不停。
余二娘心里感到有些厌烦，主动问道：“郎中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说着从茶壶里倒出一杯灵草茶，放到了王郎中面前。
王郎中端起那茶闻了闻，却是眉头一皱，又将那茶原原本本地放了回去。
余二娘心里好笑，想这人行医多年，却连灵草茶都不认得，怪不得医术那么差。
王郎中缓缓开口道：“冒昧叨扰，我是听人说你会抓枯蜕蛇，不知真假，前来问问。”
余二娘点点头：“是，新学了这门手艺，不过这蛇可不好抓呀，你也知道小周山是什么地方，好几次都是九死一生。”说完了，她还重重地叹了口气。
王郎中眉头一跳，又问：“你抓了蛇，是拿到镇上去卖吗？”
余二娘点点头：“是，教我抓蛇的人说天修阁收这种蛇，一条十两银子。”
王郎中又问：“那你一次能抓多少？”
余二娘眉头一皱，“还‘抓多少’呢！偶尔能抓到一条就不错了！”
王郎中沉吟片刻，又缓缓说道：“……我听人说，若以枯蜕蛇泡酒，能行气活血、祛风除湿，是一味上好的药酒。”
余二娘故作惊讶地看着他：“还有这好处呢！还得是你们读书人，懂的就是多！”
王郎中微微一笑，有些得意地捻了捻胡须，“不敢当！我今日前来，就是为了向你求一条这种蛇。”
余二娘恍然大悟：“哦，你是想来买蛇啊！行呀，下回我抓到了就给你送过去。”
王郎中表情一滞，“我们邻里邻居的，说什么买——”
余二娘打断他的话道：“是！大家都是邻居，我卖给天修阁的价钱是十两银子一条，卖给你当然得便宜些……那就收你九两银子吧。”
王郎中脸色一变：“你……你还要收银子？”
余二娘故作惊讶地看着他：“你不是来买蛇的吗？”
王郎中气得身子发颤，连带着说话的声音都抖了起来：“都说远亲不如近邻，大家同村而居，理应相互帮衬。如今你家日子过得好了，不该忘记大家从前对你们家的帮助扶持，应该好好回馈我们才是！”
余二娘冷冷一笑，话既说到这个份上，也就没必要再维持所谓的表面客套了，反正她本来就看不起他。
“说什么远亲不如近邻！我病重在床时，也没见你过来施我一帖药赠我一两银啊。如今我们孤儿寡母就指着我卖蛇换点钱了，那可是我拿命换来的，你这一进门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要我白白拿出十两银子送你，你好大的脸啊！”
王郎中气得直接站了起来，脸色绯红地说道：“你你你……你这个刻薄的刁妇！你居然敢这么说我！你以为你是谁啊？在村里就没有人敢这么跟我说话！你和你家的这几个讨债鬼，将来若是得了病，可千万别来找我帮忙！我是不会给你们看病的！”
余二娘不屑地说道：“就你那点医术，我还看不上呢！你要买蛇就付我十两，不要就滚！”
“你……你……真是毒妇心肠，毒过砒霜！”王郎中气得猛地跺了一下脚，当场拂袖而去。
几个孩子都躲在正堂门外听着，那王郎中一走，小六就扑到余二娘的怀里，大哭道：“这人真坏，阿娘不是毒妇，阿娘受委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