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的路上,一路无言。
凯撒也回去后,那段不算长的走廊,仿佛成了星落泉和陆竹葵之间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两个人并肩走着,身体之间的距离不足半米,心的距离却隔着不知道多远。
“咔哒。”
门被打开,又被关上。
宿舍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陆竹葵没有看星落泉一眼,径直走到自己的书桌前坐下,打开了战术板,似乎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复盘,用忙碌将自己与外界彻底隔绝。
星落泉站在房间中央,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她看着陆竹葵那纤瘦而紧绷的背影,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大团棉花,又干又涩。
最终,她放弃了思考,重重地倒在了自己的床上,用手臂盖住了眼睛。
黑暗中,江濯吾那张病态苍白的脸,突兀地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我没脸再见卡洛斯,也没脸再见那些被我连累的弟兄,我无法原谅那个因为自大和狂妄,而亲手葬送了所有人梦想的自己。”
“所以,我办理了退役,放弃了治疗,拿着仅有的一点积蓄,像条野狗一样躲了起来,准备就那么烂死在阴沟里……”
那带着自嘲笑意的沙哑声音,此刻却无比清晰地在耳边回响。
逃了……
是啊,逃走就好了。
这个念头像一颗种子,在她那片心田中疯狂地生根发芽。
逃回锈带去,回到那个虽然肮脏、混乱,却只需要用拳头说话的地下格斗场。
那里没有复杂的战术,没有需要去理解的人心,更没有……这种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名为“责任”的东西。
她发现自己之前实在是太可笑了。
来摇篮之前,她也曾想象着自己要如何建立一支强大的团队,想象着自己要如何面对胜利与失败。
她想得倒是很多,也觉得自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可当失败真的像一堵墙一样砸在脸上时,她才发现,自己之前所有的想象,都脆弱得像一张纸。
现在,那个被她伤害得最深,最让她感到对不起的人,就在几米之外。
她的背影那么单薄,肩膀还在因为之前的哭泣还没缓过来,在微微耸动着。
星落泉的胃开始一阵阵地抽搐,那感觉与饥饿无关,像是有只猫在胃里跑酷,在胃壁上四处留下爪印。
她下意识地蜷缩起身体,手掌按住了刚刚痊癒的腹部,那里的皮肤之下,仿佛还残留着被水滴贯穿时的冰冷痛楚。
去跟她说点什么吧。
脑子里有一个声音在催促她。
去跟她说“振作起来”,去跟她再郑重地道一次歉。
可是……要怎么说?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喉咙像是无形的手锁住了,每一次吞咽都带着刺痛。
万一……万一自己说的话,得不到任何回应呢?
她无法想象那个画面。
自己鼓起全部勇气,用尽所有力气说出那句“对不起”,换来的却是陆竹葵依旧沉默的背影。
那份死寂,会比任何刀子都更伤人。
又或者……
她会不会转过头,用那双哭红的眼睛看着自己,然后说:“现在道歉有什么用?你当时在想什么?”
星落泉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感觉自己冷汗都出来了。
她知道,后者的可能性很低很低,陆竹葵不是那样的人。
但她不敢赌。
她害怕那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最终,所有的勇气,被彻底磨碎。
星落泉缓缓地翻过身,背对着陆竹葵,将脸深深地埋进了柔软的枕头里。
沉默,至少是安全的。
“……他的愚蠢,他的悔恨,他的幡然醒悟,以及……那份不希望再有任何人重蹈他覆辙的觉悟……”
“他是在用他那颗早已死去的恒星残骸,为你这颗新的星星,创造核心……”
午后。
和团体赛擂台不同的是,个人赛的擂台并没有这么大。
大概两个篮球场大小的金属擂台,如同棋盘上的棋子,遍布在昆仑道场的主区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