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劲力的对话
巷道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苏瑾站在原地，右手还下意识地捂着腰骶，那里传来的不再是往日阴沉的酸痛，而是一种被温和力量疏通后的、带着细微灼热的松弛感。这感觉如此陌生，又如此……令人贪恋。她怔怔地看着陈禹，脑海中一片混乱。
败北的屈辱感尚未完全涌起，就被这匪夷所思的“疗伤”举动冲得七零八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在胜负已分的瞬间，用这种方式来彰显他的游刃有余和……仁慈？不，不像。苏瑾本能地觉得，陈禹此举并非炫耀，更像是一种……印证和展示。
印证他的判断无误，展示他那套“听劲”、“暗劲”理论的真实不虚。
这是一种超越了简单胜负的、更高层面的“对话”，用劲力进行的对话。
而这场对话的结果是，她苏瑾，不仅输掉了招式，更在认知层面上被彻底颠覆。她一贯信奉的格斗体系，在对方那看似简单直接、实则深不可测的拳术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靠在墙边的“灰影”更是大气都不敢出。他眼睁睁看着那个如同女煞神般的苏瑾，在那个叫陈禹的男人手下连十几个回合都没走到，最后更是被人家随手一点就僵在原地，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自己今晚能不能活着离开这个鬼地方。
陈禹没有理会内心波涛汹涌的苏瑾，他的目光如同两盏探照灯，再次锁定了“灰影”。
“‘灰影’先生，”陈禹的声音打破了沉寂，依旧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吗？或者，你需要我再‘问’一遍？”
他所谓的“问”，自然不是用嘴，而是用拳。
“灰影”浑身一颤，脸上血色尽失。面对一个能轻易击败苏瑾这种高手的怪物，他所有的侥幸心理和负隅顽抗的念头都被彻底碾碎。他知道，自己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资本。
“我……我说！”他嘶哑着开口，声音干涩，“雇佣我的人……我不知道他的具体身份，我们都是通过一个加密的暗网平台联系，他用比特币支付酬金。”
“任务内容是什么？”陈禹追问。
“是……是长期跟踪和记录目标，也就是那个夏小雨的行为模式。”“灰影”不敢隐瞒，语速飞快，“特别是她在受到惊吓、感到恐惧时的生理反应和行为数据。比如心率变化（通过远程传感器粗略捕捉）、逃跑路线选择、应对突发状况的方式……甚至……甚至是她崩溃时的表情和声音。”
陈禹的眉头深深皱起。这确实远超普通跟踪的范畴，更像是一种……冷冰冰的行为实验。
“收集这些‘素材’的目的是什么？”
“我……我真的不知道！”“灰影”急忙辩解，生怕陈禹不信，“雇主从不透露目的，只要求数据尽可能详细、原始。他……他偶尔会点评几句，说些什么‘恐惧阈值’、‘应激潜力’、‘原始本能反应’之类的词……我感觉，感觉他更像是一个……研究者？”
研究者？陈禹的心沉了下去。什么样的“研究者”，会用这种方式在活人身上进行恐惧实验？
“你为这个雇主工作多久了？类似的目标还有谁？”
“快半年了。目标……目标不止夏小雨一个！”“灰影”像是抓住了将功补过的机会，“我之前还跟踪过另外两个人，一个是在校大学生，性格比较内向；另一个是年轻的上班族，工作压力很大。任务模式都差不多，都是长期跟踪，记录他们在压力和精神紧张状态下的反应……不过那两个委托在前两个月都陆续结束了。”
“他们的资料呢？”苏瑾此时也回过神来，厉声问道。她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这绝非普通的侵权行为。
“资料……资料都按照雇主的要求，在任务结束后就彻底销毁了。只有夏小雨的还在持续记录和传送。”“灰影”弱弱地回答。
“传送？你如何传送数据？”陈禹捕捉到关键点。
“通过一个特制的加密u盘，每次记录完数据，我会在指定时间放到公园东门第三个垃圾桶底部的磁吸暗格里。会有人来取走。”“灰影”老老实实地交代，“下一次交接时间，是明天晚上十点。”
陈禹与苏瑾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这条线索，变得至关重要。
“那个加密平台的联系方式，以及你所有的通讯记录，还能找到吗？”陈禹问。
“平台地址是动态的，每次登录都需要一次性密钥。通讯记录……在我的一个不记名加密手机里，但……但那手机在我刚才逃跑的时候，可能掉在路上了……”“灰影”的声音越来越低。
线索似乎在这里又断掉了。对方非常谨慎，几乎抹去了一切可能指向自身的痕迹。
陈禹沉默了片刻，忽然换了个问题：“你在跟踪夏小雨的时候，有没有察觉到，除了我们之外，还有没有其他人在关注她，或者关注你？”
“灰影”愣了一下，仔细回想，不太确定地说：“好像……好像有一次，我感觉公园里有个扫地的清洁工，看我的眼神有点不对劲，但也就那一次，不能确定……”
清洁工？陈禹记下了这个模糊的信息。
问话到此，能挖出的信息似乎已经差不多了。这个“灰影”更像是一个外围的工具人，对核心机密知之甚少。
陈禹看着面如土色的“灰影”，心中已有决断。将他交给警方，是目前最稳妥的处理方式。既能让他受到法律制裁，也能通过警方渠道，将这些关于“行为实验”的诡异线索传递出去，或许能引起相关部门的注意。
他拿出手机，准备拨打电话。
“等等！”苏瑾突然开口。
陈禹看向她。
苏瑾走到“灰影”面前，眼神锐利：“雇佣你的平台，叫什么名字？哪怕只是代号。”
“灰影”犹豫了一下，似乎在回忆：“好像……好像叫……‘米诺斯工坊’……”
米诺斯工坊？陈禹和苏瑾都记下了这个充满诡异色彩的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