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程序，能够极其隐蔽地、间歇性地激活并读取设备上的多种传感器——麦克风、摄像头、陀螺仪、加速度计、甚至……环境光传感器和气压计！”阿哲的语气带着震惊，“它不是在持续监控，那样太容易被发现电量或数据流量异常。它像是在……‘抽样’！在看似随机的、短暂的时间点，瞬间采集周围环境的音频、图像、设备物理状态甚至周围光压的细微变化！”
苏瑾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关窍：“它是在通过设备传感器，构建沈教授所处环境的立体模型，并捕捉他无意识中产生的行为数据！语调、语速、打字节奏、身体微动作、甚至可能包括瞳孔对光线的反应……这些都能反映出人的情绪状态和思维活动倾向！”
“没错！”阿哲重重地点了一下头，脸上露出见鬼般的表情，“而且，这个程序背后似乎连接着一个极其强大的ai分析系统。我通过分析程序与外界的加密通讯握手包（虽然无法破译内容，但能分析其特征），发现它并非简单地将数据传回，而是在本地进行了一定程度的预处理和特征提取，只将最‘有价值’的摘要信息发送出去。接收方的服务器地址经过多层跳转和伪装，最终指向的……是一个位于公海区域、由卫星网络提供接入的匿名节点，技术特征与之前追踪‘泰坦’时发现的某些模糊线索有相似之处，但更先进。”
他顿了顿，说出了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推论：
“基于这种级别的数据采集和ai分析，理论上，确实可以对目标的行为模式、情绪波动、甚至……在一定概率上，对其短期的思维倾向和决策可能性，进行相当程度的预测！”
这就解释了沈教授为何会感觉自己的思维被“窥视”！当他脑海中酝酿某个实验思路时，其伴随的焦虑、兴奋等情绪波动，以及无意识中加快的呼吸、敲击桌面的特定频率等行为特征，都被这些无处不在的“电子眼”捕捉、分析，进而被那个背后的ai推断出他可能正在思考的方向！那些适时出现的、引导性的网络讨论，很可能就是某种形式的“验证”或“刺激响应测试”！
这不是读心术，但这是通过极致的技术手段，无限逼近于读心术的——行为与思维预测！
陈禹沉默地听着，眼神冰冷。他想起了“山魈”和“阿龙”那些被剥夺了自主意识的躯壳，现在，又出现了试图从信息层面预测、甚至可能最终目标在于干预人类思维的技术。“普罗米修斯”这个组织，其野心和技术深度，令人不寒而栗。
“能清除掉这些程序吗？”苏瑾问道。
“很难。”阿哲摇头，“它们几乎成了系统的一部分，强行清除可能会导致设备崩溃甚至触发更深层的隐藏指令。而且，我怀疑即使清除了设备上的，只要沈教授还处于对方的‘关注’列表中，他们总能找到新的渗透方式。这是一种体系化的监视，而非简单的病毒攻击。”
地下工作室陷入了短暂的沉寂。对手的强大与诡异，超出了之前的任何一次挑战。
陈禹缓缓开口，打破了沉默：“也就是说，沈教授的感觉并非空穴来风。他确实处于一种极其精密和隐蔽的信息层面入侵之下。‘普罗米修斯’不仅对他的研究成果志在必得，甚至可能……他本人就是他们某项更宏大研究的‘活体样本’。”
他的目光扫过那个银色u盘和沈教授的设备，最终落在阿哲和苏瑾身上。
“阿哲，继续深入分析，尝试找到这种入侵技术的更多特征和潜在弱点，哪怕只有一丝可能。苏瑾，重新评估我们自身的信息安全体系，确保守拙堂不能成为下一个被渗透的目标。”
“至于沈教授……”陈禹眼中闪过一丝决断，“我们需要为他提供全方位的保护，不仅仅是物理安全，更重要的是，信息层面的‘隔离’与‘反制’。这场战斗，已经从现实世界，蔓延到了更隐蔽、更危险的数字与意识空间。”
守拙堂，再次被推到了风口浪尖，而这一次，他们面对的，是无形无质、却又无处不在的信息幽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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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