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中心可能在那里,或者至少是个中继站。”苏瑾判断。
“而且,”岩温补充,“我在那个山脊附近发现了新鲜的人类活动痕迹:脚印、丢弃的能量棒包装、还有一处临时厕所的痕迹。规模不大,大概三到五个人。”
“小股侦察和监控部队。”陈禹说,“和我的判断一致——‘普罗米修斯’在这里的部署不会太大规模,否则早就被发现了。他们应该是精干小队,负责监控和引导。”
“那我们要不要先拔掉这个点?”老吴问。
陈禹摇头:“暂时不动。打草惊蛇。而且,拔掉这个监控点,他们会知道我们发现他们了,可能会改变计划。我们要让他们以为,一切还在他们掌控中。”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团队在瀑布上游两百米处扎营——这是一个经过精心选择的位置:背靠岩壁,只有一条小路进出,易守难攻;前方有茂密灌木遮挡,从外部很难观察到营地;而且靠近水源,但又不会因为夜间涨水而危险。
晚餐是简单的压缩干粮和罐头。饭后,陈禹和苏瑾再次下到瀑布后的隐藏空间,做最后的勘察。
这一次他们带了更多装备:强光手电、夜视仪、简易探测设备。石门在他们面前再次无声开启,蓝光照亮通道。
通道比想象中更长,大约五十米后开始向下倾斜。岩壁上的凿痕规整而古老,每隔十米左右就有一个放置火把的凹槽,有些凹槽里还有未燃尽的松明残骸。
“这工程不小。”苏瑾用手电照射岩壁,“开凿这样一条通道,需要大量人力和时间。”
“如果真是明代遗迹,当时可能有军队或劳工参与。”陈禹说,“但奇怪的是,为什么要在这么隐蔽的地方开凿通道?里面到底有什么?”
通道尽头是一扇更大的石门,同样是龙虎兽形的装饰,但更加精美。门两侧各有一个石雕武士,虽然部分破损,但仍能看出身着明代铠甲,手持长刀。
而在石门正中央,有一个复杂的锁具——不是普通的锁,而是一个由多个转盘组成的机关,每个转盘上都刻着天干地支和星宿符号。
“需要密码。”苏瑾仔细观察,“而且看起来很复杂。如果强行破坏,可能会触发什么机关。”
陈禹没有立即尝试开锁。他注意到石门下方的地面上,有几行小字,用古汉语刻成:
“后世子孙,若至此门,当知三事:
一曰血脉为钥,心正为引;
二曰天道循环,因果不虚;
三曰门后之物,福祸相依,慎之慎之。”
“又是警告。”苏瑾轻声说,“你的祖先似乎很不希望后人轻易打开这扇门。”
陈禹沉思着。师祖当年打开过这扇门吗?他带走了什么?又遇到了什么?
“我们先回去。”他最终说,“明天再正式进入。今晚,我们还有准备要做。”
返回营地时已经是晚上九点。雨林的夜晚完全降临,各种夜行生物开始活动,空气中充斥着虫鸣、蛙叫,还有远处不知名动物的嚎叫。
团队轮流守夜。陈禹值第一班,他坐在营地边缘的一块岩石上,闭目调息,但感知完全开放。
这是一种奇特的境界:身体放松,精神却极度敏锐。他能听到三十米外一只甲虫爬过落叶的声音,能感觉到空气中湿度的细微变化,甚至能察觉到远处树梢上夜鸟的每一次振翅。
在这种状态下,雨林不再是陌生的威胁,而是一个充满信息的复杂系统。风的方向、声音的层次、气味的来源...所有的信息流经他的感知,被大脑自动分析和处理。
凌晨一点,他察觉到异常。
不是明显的入侵,而是一种微妙的“不和谐感”。像是雨林正常的交响乐中,混入了一个不协调的音符。
他睁开眼睛,但身体没有移动。夜视仪中,营地周围的情况清晰可见:老吴在帐篷边坐着打盹,两名安全人员在小路入口处警戒,其他人都在休息。
但那“不和谐感”越来越强。
陈禹缓缓站起,像影子一样融入黑暗。他沿着营地的外围移动,每一步都精确地踩在不会发出声音的位置。
五十米外,一棵榕树的阴影下,有一个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的轮廓。如果不是陈禹的感知异常敏锐,根本不会注意到那里有人。
一个人,穿着迷彩服,脸上涂着油彩,正用夜视望远镜观察营地。他的呼吸控制得很好,几乎听不到声音,动作极其缓慢,每几分钟才稍微调整一下姿势。
专业侦察兵。
陈禹没有惊动他。他悄然后退,绕到对方侧后方的一丛灌木后。从这里,他能看到侦察兵的装备:除了望远镜,还有一个小型数据终端,屏幕的微光被特殊滤镜遮挡,只有近距离才能看到。
终端上显示的是营地画面——显然,侦察兵在向后方传输实时监控。
陈禹等待了五分钟,确认只有这一个侦察兵。然后,他像捕食的猎豹一样出击。
不是迅猛的扑击,而是精确而迅速的控制。一只手捂住对方的嘴,另一只手同时卸掉对方腰间的手枪和通讯器。膝盖顶在对方后腰,轻轻一压,就让侦察兵失去平衡,但又被稳稳按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整个过程不到三秒,寂静无声。
陈禹将侦察兵拖到更隐蔽的树丛后,低声用中文问:“谁派你来的?”
侦察兵眼中闪过惊讶,显然没料到会被发现。但他咬紧牙关,不说话。
陈禹检查了他的装备:标准的美式单兵装备,但所有标签和标识都被去除。数据终端是加密的,需要指纹和密码才能解锁。没有身份证件,没有国籍标识。
“普罗米修斯”的人。
陈禹思考了几秒钟,然后做了个决定。他将侦察兵的通讯器打开,调到接收模式,然后将自己的声音压得很低,模仿侦察兵可能的口吻,用英语说:
“目标营地一切正常,仍在休息。未发现异常活动。预计明天上午会沿预定路线前进。”
停顿几秒,他模仿按通讯键的声音,然后关闭设备。
侦察兵瞪大眼睛,显然明白了陈禹的意图——传递假情报,迷惑后方。
陈禹看着他,低声说:“我不杀你,但你需要睡一会儿。”
他在侦察兵颈侧轻轻一按,一个精准的穴位打击让对方陷入昏迷。然后,他将侦察兵捆好,藏在灌木丛深处,用落叶和树枝掩盖。
回到营地,陈禹将情况告诉了苏瑾和老吴。
“他们果然在近距离监视。”苏瑾皱眉,“你传递的假情报能骗多久?”
“不确定,但至少能争取一些时间。”陈禹说,“重要的是,现在他们以为我们还不知道被监视,明天会乖乖走他们设定的路线。”
“那我们明天按计划行动?”老吴问。
陈禹点头:“按计划。但现在多了一个变数——他们少了一个侦察兵,迟早会发现。所以我们的行动要提前。”
他看了看时间:凌晨两点。
“通知所有人,四点起床,五点出发。”陈禹决定,“我们要在他们发现侦察兵失踪前,完成部署。”
雨林的夜晚还在继续。但在这片黑暗中,一场无声的博弈已经展开。
一方以为自己在引导猎物入网。
另一方则准备将计就计,反客为主。
天亮后的雨林,将见证这场精心策划的对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