棚屋内,摆满了各种设备:服务器机架、监控屏幕、数据记录仪...几个技术人员正专注地看着屏幕,没有人注意到后方多了一个人。
苏瑾迅速扫视,找到了目标设备:脑波监测仪的主机、能量场扫描仪的数据记录单元、还有环境互动分析仪的控制台。这些是采集核心数据的关键设备。
她从背包里取出几个小巧的装置——这是小刘之前准备的“数据干扰器”,原本是为了防止他们自己的通讯被监听,现在派上了新用场。
这些干扰器的工作原理不是破坏设备,而是在数据传输过程中注入微小的随机误差。对于科学实验来说,数据的一致性至关重要。即使是很小的误差,如果出现在关键节点,也可能导致整个数据分析失效。
苏瑾将干扰器贴在目标设备的隐蔽位置——电源线接口附近、数据线连接处、散热孔内部...位置经过精心选择,既不容易被发现,又能有效影响信号。
每个干扰器都设置了三十分钟后自动启动——那时测试应该进行到最关键的第三阶段。
完成这一切,苏瑾悄然后退,准备离开。但就在她准备钻出通风口时,一个技术人员突然转身。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技术人员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会在这里看到陌生人。他张嘴想喊,但苏瑾的动作更快——她一个箭步上前,手刀精准地击中对方颈侧。技术人员软倒在地,没有发出声音。
但倒地的声音还是惊动了其他人。
“什么声音?”另一个技术人员转头。
苏瑾已经冲到门边,拉开门冲了出去。外面的守卫听到动静,立即举枪:“站住!”
枪声响起,但苏瑾已经扑进旁边的灌木丛。子弹打在棚屋墙壁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训练场中央,陈禹听到了枪声。他知道苏瑾可能暴露了,但他不能分心。第二阶段已经开始。
三头改造生物从训练场边缘冲了出来:那头狼犬、那头猿猴,还有一头新的——像是一只巨大的穿山甲,但体表覆盖着金属质感的鳞片,尾巴末端是一个锤状结构。
同时,几个模拟敌人从不同方向出现——不是真人,而是遥控的机器人,外形粗糙但动作灵活,手持橡胶棍棒。
攻击开始了。
狼犬率先扑来,速度极快。陈禹侧身避开,没有反击,而是观察它的动作模式。他能感觉到,这头生物虽然凶猛,但动作有些僵硬,像是被强制控制着,失去了部分自然流畅。
猿猴从侧面偷袭,爪子直抓陈禹肩膀。陈禹脚步一滑,用形意拳中的“鼍形”化解攻势——不是硬挡,而是顺势引导,让猿猴的力量偏离方向,扑了个空。
穿山甲改造生物则采取冲撞战术,像一辆小型坦克直冲过来。陈禹没有硬抗,而是跳到一旁,同时手在它背上一按,借力跃起,落在它的后方。
这些应对看似简单,但实际上需要极高的时机把握和身体控制。陈禹刻意展示了一些精妙的技巧,但故意没有完全发挥——他要给第三阶段留有余地。
控制中心,薇薇安看着屏幕上的数据,眉头微皱。
“他的反应很精确,但能量输出很低。”她自言自语,“像在保存实力。”
“生理指标显示,他虽然处于应激状态,但没有达到峰值。”技术人员报告,“肾上腺素水平只有中等升高,心率维持在110左右,没有继续上升。”
“他在控制。”薇薇安明白了,“他在有意识地控制自己的状态,不让它达到极限。”
她对着麦克风下令:“增加攻击强度和频率。逼他动真格的。”
命令传达。改造生物的攻击变得更加凶猛,机器人的数量也增加到八个,从四面围攻。训练场的光线干扰和声音干扰也同时增强。
压力陡增。
陈禹感到真正的威胁。他不能再完全保留。但他记得自己的计划——不是展现力量的极限,而是展现“意”的另一种可能性。
他深吸一口气,调整状态。
这一次,他没有选择攻击,而是选择...连接。
形意拳的传承中,有一种高阶技巧叫“听劲化意”——不是用耳朵听,而是用全身感知对手的力量流动,然后用自己的“意”去引导、去调和。
陈禹将这种技巧扩展到整个环境。
他感知着狼犬扑来的力量轨迹,不是对抗,而是引导——手在狼犬前肢上一带,让它转向扑向一个机器人。狼犬撞倒机器人,自己也踉跄了一下,但没有受伤。
他感知着猿猴的攻击节奏,不是打断,而是融入——身体随着猿猴的攻击节奏移动,像是在跳一场危险的舞蹈,始终保持在攻击边缘,却不会被真正击中。
他感知着穿山甲的冲撞路线,不是阻挡,而是分流——脚步轻移,让穿山甲从身边冲过,同时手在它侧面轻轻一推,改变它的方向,让它冲向另一头改造生物。
这不是战斗,而是引导;不是破坏,而是调和。
控制中心,屏幕上的数据出现了异常。
“脑波模式变化!”技术人员惊呼,“出现了新的同步频段,以前没记录过!”
“能量场读数不稳定,波动模式不符合任何已知类型!”
“环境互动数据...仪器无法解析!出现了矛盾读数!”
薇薇安的眼睛亮了起来:“这就是我们要找的!这才是真正的‘意’的力量!继续记录!所有设备全功率运行!”
但她不知道的是,就在这一刻,苏瑾安装的那些干扰器启动了。
数据传输中注入了微小的随机误差。
脑波监测仪记录到了一些不可能存在的频段——人脑理论上无法产生的频率。
能量场扫描仪检测到了矛盾的能量波动——同一个点同时显示高能和低能。
环境互动分析仪更是混乱——数据显示陈禹同时影响了多个环境参数,但影响方式相互矛盾。
技术人员们慌了:“博士,数据出现大量异常!可能是设备故障...”
“不可能是所有设备同时故障!”薇薇安说,“这是他能力的一部分!继续记录!”
她坚信这些异常数据是陈禹能力的体现。而这,正是陈禹和苏瑾想要的效果——制造无法解析、无法复制的数据,让“普罗米修斯”的研究陷入混乱。
训练场上,陈禹感到压力达到了临界点。改造生物和机器人的攻击越来越密集,环境干扰也越来越强。他知道,不能再保留了。
第三阶段,必须真正展示一些东西。
但不是攻击。
陈禹站定,闭上眼睛。他调动起传承中获得的所有知识,所有对“意”的理解。
然后,他做了一个简单的动作:双手缓缓抬起,像是在托起什么无形的东西。
训练场中,所有的攻击突然停止了。
不是陈禹停止了它们,而是...环境停止了它们。
那些改造生物突然僵在原地,像是被按了暂停键。机器人也停止了动作,指示灯闪烁不定。连那些环境干扰——声音、光线——都减弱了。
整个训练场,陷入一种奇异的安静。
陈禹睁开眼睛。他的眼神平静而深邃,像是能看透一切表象。
“这就是‘意’。”他轻声说,但声音传遍了整个训练场,“不是对抗,是调和;不是破坏,是连接。”
控制中心,所有监测设备同时爆表,然后黑屏。
不是损坏,而是数据量太大,超出了处理能力。
技术人员们目瞪口呆。
薇薇安盯着黑掉的屏幕,久久不语。
然后,她笑了——那是一个科学家看到前所未有现象时的笑容,狂热而满足。
“我们得到了。”她喃喃自语,“我们得到了真正的东西。”
但她不知道,她得到的,是一堆精心制造的、无法解析的混乱数据。
而陈禹,站在训练场中央,感到一阵强烈的虚弱。刚才的展示消耗巨大,但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真正的较量,还在后面。
雨又开始下了。细密的雨丝落在训练场上,像是在洗刷刚才的一切。
而在山谷深处,那些古老的、被遗忘的力量,在这场雨和这场测试的刺激下,正在加速苏醒。
周期变化的时刻,正在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