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令你,以镇国公世子与图州知府的身份,即刻前往图州赴任。若你能将图州治理得当,三年后,便可风风光光袭承爵位。届时,朕亦更有理由,予你更重的担子。”
……
他宁愿相信,皇帝说那些话时,是有几分真心的。那时候,他需要云戍的才能是真的,希望图州复苏是真的,给他的信任和机会也是实在不虚的。
然而,这份“真心”从说出口的那一刻,就开始慢慢变味了。三年光阴逝去,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还能说出“攘外必先安内”的君主了。
他如今只关心皇宫的用度、身边的享乐,以及如何维护自己摇摇欲坠的权威。当年的期许,早已被奢靡的生活和扭曲的耳语所淹没。
不是皇帝忘了当年的承诺。
是那个能做出承诺的、尚存一丝清醒和器量的君主,早已死去了。
如今坐在龙椅上的,只是一个被欲望和恐惧驱使的空壳。
……
“去。”云戍斩钉截铁道。
“你疯啦?”洛梓霖睁大了双眼,几乎以为云戍是气昏了头:“你若真回去,便是自投罗网!他们怕是连不给你爵位的由头都准备好了。”
他深吸一口气:“届时你人在京城,图州被那郑堃糟蹋,朝廷再给你安个‘治州不力、账目不清’的罪名,你便什么都没了!命能不能保住都两说!”
云戍抬起眼,目光沉静得让洛梓霖一怔。
“我说的‘去’,不是去新都。”云戍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得让他们以为我真去了新都。我先去泊州,再赴火明珠岛。你留在图州,替我招待好郑堃。”
洛梓霖挑起眉:“你要我怎么‘招待’这个草包。”
云朔瞪了他一眼:“你这云国第一谋士,还用我手把手教?”
这话洛梓霖倒是受用的很。他转了转眼珠子,眼里闪过促狭的光:“那我便以‘代知府’身份,率全衙属官出城相迎,仪仗备足,将他捧得高高的。再将府库账册、田亩图籍、刑名卷宗……所有文书,一箱一箱抬出来,请他‘细细核验’。”
“再拉着他‘熟悉政务’,今日巡视河工,明日探访乡学,后日察看仓储……这一套下来,够他喝一壶的。”
云戍满意地点点头,洛梓霖却叹了口气,脸上露出几分苦相:“这些倒不难,我只担心一件事——对着这等蠢材,我怕自己耐不住性子,气到内伤,或是哪天一个忍不住……”
云戍端起茶盏,吹了吹浮沫:“那就多备些降火茶。回头我给你多发些工伤补贴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