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运面对三方争抢,并未显露出任何惶恐或激动,只是缓缓调匀呼吸,擦去嘴角血迹。
他先对众人抱拳,声音虽虚弱但沉静。
“晚辈青云城方运,多谢三位前辈抬爱,以及诸位同道赶来相助之情。”
“此番遇袭,晚辈受伤非轻,需即刻觅地疗伤,梳理此番所得。至于前程去处……”
“李山主青眼,晚辈感念。然修行之路,贵在己身,书院清修固好,却非晚辈当下所愿。”
“秦巡风使好意,晚辈心领。镇守司职责重大,晚辈修为浅薄,恐难当大任,且此事缘由,晚辈自有计较,不劳司内费心。”
“钱主事厚意,晚辈拜谢。然诗文乃心迹流露,非为货殖。资源外物,晚辈尚可自行筹措,不敢以此污了诗文清誉。”
这番话,不卑不亢,同时拒绝了三大势力的招揽。
然而,就在三人神色微变,欲再开口之际,方运话锋陡然一转,他轻轻摩挲了一下指尖的戒指。
“况且,晚辈离山之时,家师曾有严训:”
“文道漫漫,当以砥砺自身为先,勿依傍外势,勿轻涉纷争。”
“师尊之命,不敢有违。”
他没有直接说出师尊名号,配合他此刻重伤之下依然从容的气度,以及那引动“传天下”异象的惊世诗才,瞬间在众人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能教出如此弟子,且有如此训诫的师尊……其身份,简直呼之欲出!
绝非寻常大儒,恐怕是……圣院体系内,那些真正隐世不出的前辈高人!
原来此子背后,站着那样一尊大佛!难怪如此妖孽,也难怪如此淡定!
李文崇率先拱手:“原来小友已有明师指点!倒是老夫唐突了!令师教诲,字字珠玑,我等受教!”
秦红玥缓缓抱拳:“既然尊师有命,镇守司不便强求。不过,若小友日后查明幕后黑手,需助力时,镇守司愿提供方便。”
钱万贯脸上的笑容更加真诚:“哈哈,是在下孟浪了!小友师承惊人,自是不缺俗物。方才之言,就当交个朋友!小友在天南府若有任何需求,四海商会定当尽力!”
方运再次拱手:“多谢三位前辈体谅。晚辈需尽快疗伤,就此别过。”
说罢,他不再多言,在众人注视下,背负墨蛟琴,独自向着峡谷另一端,天南府的方向走去。
而在他离去后,三人互望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震撼。
他们几乎可以肯定,这青云城方运的师尊,恐怕是位了不得的隐世存在。
这天南府,怕是要因为此子的到来,掀起新的波澜了。
而那幕后刺杀之人,若知晓此子背景,此刻怕是已寝食难安……
方运离开一线天峡谷,并未急于赶路,而是在附近寻了一处僻静山洞,布下简易禁制,开始全力疗伤。
足足三日,方运才将伤势稳定下来,但那股死寂之力如附骨之疽,只是被暂时压制。
“此力阴毒,非寻常手段可解,恐怕需至阳至刚的宝物或更高境界方能彻底清除。”
数日后,远方地平线上,一座巨城的轮廓逐渐清晰。
那城墙高耸入云,蜿蜒如龙,不见首尾。
城门上方,“天南”两个古篆大字铁画银钩,蕴含着一股镇压八方的磅礴气势!
“这便是天南府城么……”方运深吸一口气,感受到的天地元气,心中暗赞。
与此地相比,青云城确实只能算边陲小城。
巨大的城门洞开,可供十骑并行,但入城之人仍需排队接受简单的盘查,队伍排得很长,各色人等皆有。
突然,后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与呵斥声!
“闪开!都闪开!误了我家公子的时辰,你们担待得起吗?”
“是城主府的表亲,赵家的赵昊公子!”
“啧,又是他!每次入城都这般嚣张!”
“小声点,他舅舅是城防司的副统领,惹不起……”
周围的低声议论传入方运耳中,他眉头微皱,稍稍侧身,让开道路。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现在伤势未愈,不想节外生枝。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那赵昊骑着角马,眼看就要冲到城门口,目光随意扫过排队的人群,恰好落在了方运身上。
见方运只是普通青衫,却对自己这行人毫无敬畏惶恐之色,赵昊心中顿时升起一丝不快。
“哪来的穷酸书生,挡了本公子的路,还这般不知礼数?”赵昊冷哼一声,马鞭虚指方运,“滚远点!别碍着本公子的眼!”
他身旁一名护卫会意,为了讨好主子,竟直接一鞭子朝着方运抽了过来,口中骂道:“小子耳聋了吗?没听见我家公子让你滚开?”
这一鞭带着破空之声,力道不轻,若被抽实了,寻常文生恐怕都得皮开肉绽!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刚刚经历生死、骨子里傲气冲天的方运!
他一路行来,遭遇截杀,重伤在身,心中本就憋着一股郁气与杀意,此刻见对方如此跋扈,竟敢直接动手,那股压抑的怒火瞬间被点燃!
“放肆!”
“府城重地,天子脚下,尔等纵马闯关,鞭挞行人,视王法如无物,视百姓如草芥!”
“谁给你的胆子?!”
赵昊被这气势所慑,一时语塞,但旋即恼羞成怒,他何曾受过如此当众呵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