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几乎一眼便瞥见了各自主子的神色有异,又望见江公公那副恨不得缩进地里的模样,心便猛地一跳。
梨霜来不及细想,便碎步赶到主子的身边,手中的盘子也随手往桌上一搁,低声急问道,“这是怎么了,娘娘?”
一旁的江德禄,早在赵玉儿出声制止那一刻,心里头便已明了。
他也不吭声,只极有眼色地垂下了头,仿佛要将自己缩进墙角的缝隙里,只留一个恭谨的侧影。
林望舒强忍着翻腾的胃,好一会儿才将那阵难言的恶心压下去,喘息着摆摆手,声音都带着虚弱的沙哑,“没……没事,许是这枣泥糕……太甜腻了些……”
说起来,她自己也觉得奇怪,往日里她是最爱吃甜的,今日这甜糕竟这般难以下咽。
赵玉儿握着她的手臂没有松开,力道反而更紧了紧。
她盯着林望舒,又瞥了一眼那几碟几乎没动过的点心,望向阿桃,“你家主子……上次换洗是什么时候?”
阿桃闻言一愣,心里头飞快地计算着日子……主子上次的是在月初……这个月似乎……已经推迟了不止五六日了?
“梨霜,”阿桃虽尚未答复,赵玉儿瞧她的神情便也能猜到个七七八八了,她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去给林妃娘娘请个脉,仔细些。”
这边吩咐着,她又转过头向林望舒解释道,“梨霜是我从娘家带来的,略通些医理,尤其……对妇人科有些见识,平日里我的安胎脉也常由她先搭个大概。”
梨霜立刻便会意了,轻步走到林妃的身侧,低声道,“林妃娘娘,请容奴婢给您瞧瞧。”
林望舒这会儿还有些懵懂,却也下意识地便伸出了手腕。
梨霜三指轻轻搭上那截白嫩的手腕,屏息凝神地开始诊脉。
这阵仗,谁还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于是殿内霎时陷入一片沉寂,连窗外偶尔的鸟鸣,在此刻都显得格外刺耳。
江德禄的头垂得更低了,阿桃跟清英则紧张地绞紧了手中的帕子,连大气也不敢出。
只见梨霜的眉头先是微微蹙起,抬眼极快地与主子交换了一个眼神。
而后她再次低下头,又换了只手,指尖的力道似乎更重了些,愈发细致地探听着。
良久,她才缓缓收回手,对着主子极轻地点了点头,“回娘娘,像是……但月份太浅,脉象不明显,应该不足月。”
不足月!赵玉儿的心猛地一沉。
不足月,意味着胎息微弱,就连脉象都浅薄难辨。
如若不是今日偶然探出,来日这胎要是在暗中遭了毒手,估计她们谁也不会预料到的,更别提提防一二了。
这般情形下,倘若此刻贸然将孕事宣之于众……那后果,绝非仅仅是胎儿难保这般简单。
这节骨眼儿上,无异于在群狼环伺的深宫中,将最致命的弱点,赤裸裸地置于他人的刀锋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