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1975

第16章 初心不忘

格施塔德的声浪与【文明传承图鉴】的悄然隐退,仿佛共同在林知微的生命中划下了一道清晰的分界线。前者将她推向了全球视野的巅峰,后者则让她回归到自身最本质的内核。她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内外澄明的状态,处理着纷至沓来的国际事务,主持着集团日益复杂的战略决策。她的目光更加深邃,决策更加果决,但一种连她自己也未曾立刻察觉的、微妙的“悬浮感”,却在她与世界之间,滋生出些许无形的隔膜。她谈论着生态、平台、全球化,这些词汇精准而宏大,却似乎缺少了某种能触摸到生命质感的温度。

这种难以言喻的隔膜,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被一份看似寻常的集团内部公益项目季度简报,不经意地打破了。

简报由“微光”公益基金会提交,例行公事地汇报着近期在西部几个省份开展的基层医疗设备捐赠与乡村医生培训项目的进展。附带的几张现场照片中,一张抓拍于某个新建成的村卫生室的画面,牢牢锁住了林知微的目光。

照片上,一位头发花白、穿着洗得发白中山装的老村医,正戴着一副老花镜,小心翼翼地操作着一台崭新的“微光”便携式生化分析仪——那是基金会捐赠的最新款。老人的手指粗大,关节因常年劳作而有些变形,触碰那光滑的仪器面板时,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生怕碰坏了的小心翼翼。他的眼神,却不是对着仪器屏幕上的数据,而是微微抬起,透过卫生室明亮的玻璃窗,望向窗外。窗外,是几个正在玩耍的、脸蛋红扑扑的乡村孩童。

那眼神,复杂得让林知微心头猛地一颤。里面有得到先进工具的新奇与笨拙,有面对未知技术的些许茫然,但更深处的,是一种林知微无比熟悉的、沉淀在岁月里的、对脚下土地和身边乡民最朴素的责任与牵挂。

这幅画面,像一把钥匙,猝不及防地打开了她记忆深处那扇尘封已久、却从未真正关闭的门。

她仿佛瞬间被拉回了二十多年前,北方那个寒风凛冽的林家村。家徒四壁的土坯房,依偎在她身边、怯懦畏缩的幼弟林知远,尖刻逼婚的二婶王秀芬那令人窒息的脸孔……以及,那个在弟弟高烧濒危、自己走投无路的深夜,于绝望中第一次感知到脑海中【文明传承图鉴】存在的冰冷与灼热。

她想起了自己是如何靠着图鉴识别草药,在煤油灯下颤抖着配制出救命的药剂;想起了她如何鼓起勇气,走向那台趴窝的拖拉机,在村民怀疑的目光中,凭借超越时代的机械知识让它重新轰鸣,赢得了第一份尊重和“第一桶金”;想起了她背着药箱,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走在田埂乡间,用还不算娴熟的医术,为村民们处理头疼脑热、接生救急……

那些弥漫着泥土气息、混合着草药苦涩与汗水咸味的记忆,那些与最真实的生存、最原始的悲欢紧密相连的日子,如同沉在水底的宝藏,此刻被这张照片猛地打捞而起,在心灵的阳光下,闪烁着粗粝而真实的光芒。

一种强烈的、近乎本能的冲动,在她心中汹涌——她要回去。不是衣锦还乡式的视察,而是真正地、重新踏上那片梦开始的土地,去触摸那片土地上依然跳动着的脉搏,去感受那未曾被全球战略和资本估值所稀释的、最原初的“需要”。

她没有通知任何地方政府,也没有带庞大的随行团队。只带着一位助理和基金会一位负责西北项目的干事,轻车简从,搭乘最早的航班,而后转乘汽车,一路向着记忆中的北方驶去。

越是接近,车窗外的景致便与记忆重叠得越多,却又透着一种陌生的、被时间改造过的痕迹。曾经的土路大多铺上了水泥,低矮的土坯房被不少贴着白瓷砖的二层小楼取代,田间劳作的身影似乎也稀疏了些。但天空依旧是那种高远的蓝,土地依旧是那片厚重的黄,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当年那股熟悉的、属于北方农村的、干燥而质朴的气息。

车子没有直接开进如今已经扩建、显得规整了许多的林家村,而是停在了一处离村子不远的岔路口。林知微让司机和助理在原地等待,自己独自一人,沿着一条记忆中的田埂小路,缓缓向前走去。

脚下的泥土带着秋收后的松软,远处传来几声零落的犬吠。她走到一片收割后的玉米地旁,那里,立着一块字迹已有些模糊的石碑。她记得,这里曾经是村里祭祀土地爷的小小神龛所在。她停下脚步,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这片土地的灵魂,重新纳入自己的胸腔。

当她走近村子时,还是被一些眼尖的老人认了出来。消息像风一样传开,当年那个倔强孤女、后来的“林医生”、如今只能在电视和报纸上看到的大企业家林知微,回来了!

村民们从四面八方涌来,围住了她,脸上带着好奇、激动,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拘谨。他们七嘴八舌地问候着,谈论着这些年的变化,也感慨着岁月的流逝。林知微笑着,用带着些许生疏、却依旧能听出根底的乡音回应着,目光却在人群中急切地搜寻着。

她看到了当年热心肠的邻居王桂花婶子,如今已是满头银发,拉着她的手,絮絮叨叨地说着知远小时候的趣事;她看到了几个依稀还能辨认出当年模样的同龄人,脸上刻满了风霜,眼神中带着对她这“云端人物”的敬畏与距离。

终于,她在人群后方,看到了那个拄着拐杖、静静站立的身影——李卫国,当年的生产队长、村长,如今已是耄耋之年,腰身佝偻,脸上布满深壑般的皱纹,唯有那双眼睛,依旧带着她记忆中的那份正直与沉静。

“李……李叔。”林知微拨开人群,快步走到老人面前,声音有些哽咽。

李卫国看着她,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有欣慰,有感慨,最终化为一个温和的笑容,伸出布满老茧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回来了……好,回来了就好。”

没有过多的寒暄,林知微扶着李卫国,走进了如今已是窗明几净、配备了标准“微光”捐赠设备的村卫生室。接替当年那位老村医的,是一位从卫校毕业不久的年轻女孩,看到林知微,激动得手足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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