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8
大年初四的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房间，张明远却没心思享受这份暖意。连日来，内心的负罪感像一张无形的网，将他紧紧包裹，每一次想起自己对林晓那些 “越界” 的心思，都觉得既愧疚又痛苦。他多希望能当面跟林晓说声 “对不起”，多希望能听听她的声音，哪怕只是简单的几句问候 —— 她对他的态度，就像晴雨表，直接决定着他一天的心情。
算起来，他已经五天没见到林晓了。这五天里，他每天都会反复翻看林晓的朋友圈，盯着她的照片发呆，可照片终究是静止的，没有温度，没有互动，根本无法满足他对 “活生生的她” 的渴望。
“要不，找个借口给她发条微信？” 张明远躺在床上，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犹豫了很久。他怕，怕林晓像之前生气时那样，对他的消息不理不睬；可他又忍不住，想念像潮水般涌来，让他无法抗拒。
终于，他深吸一口气，编辑了一条消息：“林晓，新年好。想问下你知道咱们部门年后开工的具体时间吗？我怕到时候记错了。” 发送成功后，他紧紧握着手机，手心都冒出了汗，眼睛死死盯着屏幕，生怕错过她的回复。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时间仿佛被放慢了，每一秒都过得格外漫长。就在张明远以为又要失望的时候，手机 “叮咚” 响了一声 —— 林晓回复了！
“张哥，新年好！年后开工是正月初七，我记在备忘录里了，您放心吧。” 后面还加了个微笑的表情。
张明远看着这条消息，心里的石头瞬间落了地。她的语气很轻松，没有丝毫防备，甚至还主动用了 “您放心吧” 这样亲切的表述，完全不像之前那样如临大敌。他赶紧回复：“好的，谢谢。这几天没出门吗？我看你朋友圈没更新动态。”
“没呢，一直在家里待着，本来计划走亲戚的，不过明天要值班，就取消了。” 林晓的回复依旧很快，字里行间透着一股随性。
张明远看着屏幕，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阴霾散去，暖阳升起，浑身都觉得舒畅无比。他又和林晓聊了几句，从值班安排聊到新年的打算，林晓都一一回应，态度热情又有温度。直到放下手机，他还觉得像在做梦 —— 原来，她并没有真的生他的气。
这天下午，张明远坐在阳台上晒太阳，看着窗外的蓝天，心里满是感恩。他觉得自己是个幸运的人，生活无忧，家人安康，想要的东西大多都能得到。“上天待我不薄，” 他在心里默默说，“我一定要知福惜福，好好生活，不辜负这份眷顾。”
大年初五，轮到张明远巡查。他习惯了说 “值班”，即便现在官方称作 “巡查”，他还是觉得 “值班” 更顺口。走出家门，街上比前几天热闹了不少，许多商店都开了门，老板们忙着整理货物，嘴里念叨着 “年过完了，该好好干活了”。路上的行人也多了起来，有买菜的、买生活用品的，还有走亲戚的，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过年的余温。
到了公司，张明远坐在办公室里，一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初三值班时，他因为翻看林晓的朋友圈，忙了大半天，还写了不少感悟。今天没事可做，他又忍不住打开手机，翻看林晓的照片 —— 一张一张，仔细品味，试图从不同时期的影像中，挖掘更多关于她的故事。
看了一个多小时，他又有了新的发现：尽管林晓经历了大学的奋斗、求职的坎坷，如今也在机关工作了一段时间，可她的眼神里，始终保留着一份孩子般的纯真。她的朋友圈里，没有阿谀奉承的内容，没有刻意讨好谁的痕迹，只有对生活的热爱、对家人的关心，还有偶尔的小迷糊。“她就像一块洁白无瑕的美玉，” 张明远在心里想，“纯洁又赤诚，让人忍不住想呵护。”
中午，张明远跟一同值班的同事打了声招呼，准备回家吃饭。他习惯性地选择了那条经过林晓家附近的路 —— 这条路他已经走了成百上千遍，可每次路过，心里都带着一丝期盼和新奇，总希望能有意外的惊喜。
刚走过丁字路口，张明远就看到一个身着黑色羽绒服的瘦小女人站在林晓家楼下的马路边，像是在等车。远远望去，女人约莫五六十岁，脸圆圆的，眼角有淡淡的眼袋，鼻梁不高不低，看起来有些眼熟。“这会不会是林晓的妈妈？” 张明远心里一动 —— 他之前见过她妈妈的照片，时间久了，现在已记不太清晰，但轮廓很像。
可他很快又否定了这个想法：“哪有这么巧的事，肯定是我太想林晓了，看谁都觉得像她的家人。”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往前走，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些。
就在快走到女人身边时，右边的楼门突然走出一个穿着长款亮花色羽绒服的高个子女生。张明远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 那件衣服他从没见过，可女生的身高、走路的姿态，还有那双修长的腿，都像极了他日思夜想的林晓！
他停下脚步，眼睛死死盯着那个女生，心脏 “砰砰砰” 地跳，仿佛要跳出嗓子眼。女生走到黑衣女人身边，停下脚步，手里提着一个看起来装着点心的礼品盒，然后转过头，朝张明远的方向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都愣住了。
真的是林晓！
张明远的心里，像有一朵大礼花炸开，兴奋、激动、紧张，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林晓也笑了，眼睛里满是惊讶，似乎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
他仔细看着林晓，发现她好像胖了一点，脸更圆了，皮肤白净得像刚从面粉堆里钻出来，和身边黑瘦矮小的妈妈形成了鲜明对比。他顿时觉得脸上燥热，心跳快得像跑完了百米冲刺，可还是努力保持着镇静 —— 他不能在林晓妈妈面前失态。
“林晓，阿……阿……咦，新年好！” 张明远率先开口，声音有些发颤，“我是值班中午回家吃饭，刚好走到这里。”
林晓笑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好奇。她的笑容，张明远觉得自己仿佛等了千年，那一刻，所有的负罪感、所有的焦虑，都烟消云散，整个人像灵魂出窍般得到了升华。
张明远又看向林晓的妈妈，刚想称呼 “阿姨”，却突然卡壳，只能尴尬地笑着：“阿…… 阿……咦，新年好。年前我还说怕您在家里烦闷，有个朋友家开了家卖空调的商店，需要人看店，工资虽然不高，但安稳清闲，我就跟林晓说了。” 他说着，又借机看向林晓，“可林晓说您退休了，想休息休息，不想再上班，我就没再往下说了。”
林晓的妈妈这才反应过来，笑着说：“哦，我想起来你是谁了！差点没认出来。其实我也挺想找些事做的，在家待着也无聊。”
“那行，我年后再问问我朋友，看看有没有更轻松些的活儿，到时候再跟您说。” 张明远赶紧接过话头，心里暗暗庆幸 —— 还好，阿姨没有认出他时的尴尬，反而很亲切。
“怎么这么巧就遇见了！” 林晓和妈妈异口同声地问，语气里满是惊讶。
“是啊，太巧了。” 张明远笑着说，“我值班中午回家吃饭，路过这里就碰上了。其实也可以叫外卖，但家里有不少吃的，不吃就浪费了。上次见阿姨还是两年前，您变化不大，只是我一个人见您时不敢认，有林晓在才觉得亲切些！” 他一边说，一边挺直了身子，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大方得体 —— 他不想让阿姨觉得自己是个轻浮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