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端起手边的茶盏,轻轻拨弄着浮沫,并未深究,话锋却陡然一转:“这支蝶恋花的簪子,做工倒是精巧,红宝也通透,不像宫外的手艺。”
来了!果然是为了这支簪子!
苏晚晚指尖蜷缩,心脏狂跳。她该如何回答?承认是萧绝所赠,坐实他们之间“特殊”的关系?还是否认?
电光火石间,她想起萧绝在宫宴上面对三皇子质疑时的态度——不否认,不澄清,留白给人想象。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迎上皇后审视的目光,脸上飞起两抹真实的、因紧张而产生的红晕,眼神带着几分无措,低声道:“娘娘慧眼……殿下……殿下只是觉得这簪子,与民女今日的衣裳还算相配……”
她没有直接承认是萧绝所赠,但言语间的羞涩与默认,以及那句“与衣裳相配”,巧妙地暗示了赠予者的心意与亲近。既回答了问题,又未落下任何明确的话柄,将一个被皇子青睐、既惶恐又暗含欣喜的小女儿心态,演得入木三分。
皇后拨弄茶盏的手指微微一顿,凤目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那目光似乎要穿透皮囊,直抵灵魂深处。
苏晚晚强迫自己维持着那副姿态,后背却已渗出冷汗。她不知道这番表演能否骗过这位深宫之主。
良久,皇后才淡淡“嗯”了一声,放下茶盏:“是个懂事的孩子。绝儿性子冷,身边难得有个可心的人,你既得他眼缘,便好好伺候着。”
这话听着是认可,实则敲打。让她“好好伺候”,既是承认了她某种模糊的身份,也是划下了界限——她只是“伺候”皇子的人。
“是,民女谨记娘娘教诲。”苏晚晚再次垂首。
“去吧。”皇后挥了挥手,似乎有些倦了。
苏晚晚如蒙大赦,行礼告退。直到走出凤仪宫那沉重的大门,被夜晚的凉风一吹,她才发觉自己里衣已被冷汗彻底浸透,双腿阵阵发软。
常公公依旧沉默地在前面引路,将她带到宫门处。萧绝的马车还等在那里。
她爬上马车,车厢内只有她一人。萧绝并不在。
她靠在车壁上,闭上眼,剧烈的心跳久久无法平息。
凤仪宫这一关,她看似涉险过关,但皇后的召见本身,就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她已经被后宫最顶尖的猎食者注意到了。
而萧绝……他明知皇后可能会召见她,却依旧带她入宫,将她置于风口浪尖。他是在试探她的应变能力?还是故意将她推出去,吸引某些火力?
马车缓缓启动,驶离这座吃人的皇城。
苏晚晚睁开眼,看着窗外流动的夜色,眼神逐渐变得冰冷而坚定。
既然无处可逃,那就只能在这漩涡中,努力活下去。活下去,然后……找到反击的机会。
这场由他开启的共犯游戏,规则,未必不能由她来改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