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灯的光晕在墨云子脸上跳跃,将他眼底的算计映照得忽明忽暗。他铺开的并非普通舆图,上面用不同颜色的细密线条标注着宫禁守卫换防的时间、百官观礼的位置、甚至还有几条用朱砂勾勒出的、极其隐秘的通道。
“冬祭大典,设在皇城天坛。”墨云子的指尖点向舆图中心,“萧绝作为嫡出皇子,位置必定靠前。而你的‘意外’出现,需在祭礼之后,陛下起驾回宫,百官稍事休整,等待赐宴的间隙。”
他的手指划过一条通往偏殿休息区的路径:“这里,是女眷休憩更衣之所。届时,你会以‘身体不适,需寻僻静处稍歇’为由,由我们安排的人引至此处。萧绝得知消息,必会前来查看。”
苏晚晚紧盯着舆图,努力将每一个细节刻入脑中:“然后呢?”
“然后,”墨云子抬眼,目光锐利,“你需要在他面前,表现出对近来诸多‘意外’的恐惧与不解。提及林楚楚,提及赵万金,甚至可以……‘无意间’流露出对那支发簪来历的疑虑。”他顿了顿,加重语气,“关键在于,你要让他认为,你的不安并非源于知晓他的秘密,而是源于女子天生的敏感和多疑,源于对自身处境和‘未婚夫’所涉风险的恐惧。”
苏晚晚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区别。前者是威胁,会招致立刻的清除;后者则是依赖和求助,更能激发萧绝的控制欲和保护(或者说掩盖)的本能。
“我会‘不小心’将发簪掉落,”苏晚晚接话,思路逐渐清晰,“他会捡起,而你们的人,会确保在那一刻,有足够分量的人‘恰好’看到,或者……听到一些关键的对话?”
“不错。”墨云子颔首,“我们会安排一位与苏翰林有旧、且素来耿直的御史在场。他看到那支价值不菲、工艺非凡的发簪,又隐约听到你提及‘不安’、‘旧事’,自然会心生疑虑。而萧绝为安抚你,必会说出一些看似合理,实则经不起深究的解释。”
“这还不够。”苏晚晚摇头,“仅凭一支发簪和几句模糊的话,扳不倒一位皇子。”
“当然不够。”墨云子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这只是引子。真正的杀招,在北戎使团那边。”他的手指移向舆图另一侧标注的驿馆位置,“我们会让北戎使团在递交国书时,‘意外’泄露他们手中持有部分弩机改良图样的消息,并暗示来源与二皇子府有关。”
苏晚晚倒吸一口凉气:“你们要逼北戎反水?”
“不是反水,是让他们‘自顾不暇’。”墨云子眼神幽深,“萧绝与北戎的交易,本就是与虎谋皮。一旦风声走漏,北戎使团为自保,只会急于撇清关系,甚至可能反咬一口。届时,只要陛下下令彻查,二皇子府……尤其是他那间书房和内库,还能藏住多少秘密?”
苏晚晚沉默了。这个计划环环相扣,将人心、时局都算计到了极致。但其中变数太多,任何一环出错,都可能满盘皆输。
“我如何能相信,你们在北戎使团那边的安排万无一失?又如何能保证,那位御史一定会按你们预想的那样行动?”
墨云子看着她,目光平静无波:“我们没有万全的把握。这本身就是一场豪赌。赌的是萧绝的多疑与自负,赌的是陛下对军国大事的底线,赌的是……人心向背。”
他站起身,走到书架旁,取下一个不起眼的木匣,打开,里面是几封密信和一块半枚虎符状的金属令牌。
“这是我们从赵万金家中搜出的,他与北戎私下交易的往来书信副本,虽未直接提及萧绝,但足以引起轩然大波。而这半枚令牌,”他将令牌推到苏晚晚面前,“是调动我们在宫中部分暗线的信物。若事态有变,或许能保你一时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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