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宫偏殿书房内,炭火依旧哔剥,苏晚晚的心却比窗外的寒冬更冷。她坐在绣墩上,目光落在面前那幅已“修补”大半的山水画上,指尖冰凉。
昨日那胆小鼠宫女惊惶的泪眼,如同烙印,灼烧着她的思绪。一个负责洒扫研墨的粗使宫女,为何会对书房恐惧至此?除非……她知晓某些不该知晓的秘密,或者,她本身就被迫参与了某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那画中的夹层,那特殊的皮料密信……贤妃深不可测的目光……还有宫女指尖那难以洗净的墨迹……
一个大胆得近乎疯狂的猜想,逐渐在苏晚晚脑中成型——贤妃或许并非不知道画中秘密,她让自己来修补,根本目的,可能就是要借她这个“局外人”的手,将夹层中的东西,神不知鬼不觉地“取出来”,或者……“调换掉”!
而那个胆小的宫女,极有可能是负责监视自己,或者协助完成“调换”的一环!所以她才会如此恐惧,因为她深知此事败露的后果!
这个猜想让苏晚晚遍体生寒。若真如此,那夹层中的东西必然至关重要,牵扯极大。贤妃不信任身边亲近之人,反而利用她这个新来的、背景“清白”又有所求的掌籍,其心机之深沉,手段之狠辣,令人胆寒。
她再次看向那幅画,目光聚焦在那条已被她重新弥合、几乎看不出痕迹的接缝上。如果贤妃意在调换,那么真正的密信,或许早已不在夹层之中,或者,即将被调换。
她必须确认!
然而,在容嬷嬷的眼皮子底下再次冒险探查,无异于自寻死路。她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让她短暂独处,并且合情合理地接触画作背面的机会。
机会来自于一个意外的发现。她在清理画轴轴头时,“不小心”将一点用来固定丝线的鱼鳔胶,沾到了画作背面的衬绢上。那胶体黏稠,若强行撕扯,极易损伤脆弱的古画绢素。
“嬷嬷,”苏晚晚面露难色,向恰好前来查看的容嬷嬷禀报,“奴婢不慎污了画背衬绢,需得小心清理,恐怕要将画作暂时从案上取下,方能操作。”
容嬷嬷走近看了看,画背衬绢上那点微小的胶渍确实显眼。她皱了皱眉,审视地看了苏晚晚一眼。
苏晚晚维持着惶恐又自责的表情,垂首道:“奴婢该死,一时失手……若因此损了画作,奴婢万死难辞其咎。”
容嬷嬷沉默片刻,似乎在权衡。最终,她点了点头:“既如此,你便小心处理。娘娘看重这些画,莫要再出纰漏。”她顿了顿,补充道,“我就在外间,有事唤我。”
这已是极大的“恩典”,允许她独自处理,但并未给予完全独处的空间。
“谢嬷嬷。”苏晚晚心中暗喜,面上却愈发恭敬。
她小心翼翼地将山水画从长案上抬起,平铺在旁边一张铺着软布的空桌上。这个角度,恰好背对着门口,能稍微阻挡一些外间的视线。
容嬷嬷果然退到了外间,并未离开,但视线已被隔断大半。
苏晚晚背对着门口,动作看似专注地清理着那点微不足道的胶渍,全身的感官却提升到了极致。她用身体作为掩护,右手拿着清理工具,左手却悄无声息地、再次探向那条熟悉的接缝。
心跳如鼓。这一次,她不再试探,目标明确——她要确认夹层是否已空!
指尖感受着绢丝的纹理,挑针再次探入。没有犹豫,动作比上次更快,更果断。
缝隙被挑开。银探丝探入。
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