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云袖在身边,漪兰殿沉闷压抑的气氛似乎都活络了些。云袖性子活泼,手脚麻利,很快便与常嬷嬷和殿内其他宫人熟络起来,她看似无心的话语和观察,往往能带来一些苏晚晚无法获取的、关于宫中最新动向的零星信息。
比如,她从负责浆洗的宫女那里听说,长春宫近来似乎安静得过分,贤妃深居简出,连容嬷嬷都很少露面了。又比如,她听送菜的小太监嘀咕,说钦天监最近似乎又在筹备什么大型的观测仪式,需要调用不少物资。
这些碎片化的信息,与苏晚晚之前的猜测相互印证。贤妃在蛰伏,墨云子却在积极行动。山雨欲来的气息,越来越浓。
苏晚晚将萧铭给的匕首藏在枕下,触手可及。她每日依旧看书习字,与云袖说笑,仿佛一切如常,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内心的弦已经绷到了极致。
她在等,等萧铭所谓的“风雨”,也等一个能够让她不再被动等待、可以主动出击的“时机”。
夜色再次降临,雨声淅沥,敲打着殿外的芭蕉叶,也敲打在苏晚晚的心上。
她坐在窗边,没有点灯,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被雨幕模糊的夜色。云袖已经在外间榻上睡下,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苏晚晚也感到一丝倦意袭来时,一阵极其轻微、却与雨声节奏迥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她的窗外。
不是雷首领巡逻的沉稳步伐,也不是宫人经过的细碎脚步。
那脚步声带着一种刻意放缓的轻盈,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
苏晚晚瞬间睡意全无,全身的神经都紧绷起来。她悄无声息地移动到窗边,指尖已经扣住了枕下的匕首。
窗外,一片寂静,只有雨声。
良久,就在苏晚晚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时,窗棂被极轻、极缓地叩响了。
不是萧铭约定的信号,也不是那夜神秘人的节奏。
那叩击声,带着一种迟疑,一种试探,仿佛叩门之人,内心也在经历着巨大的挣扎。
苏晚晚屏住呼吸,没有回应。
窗外的人似乎也陷入了沉默。雨声更大了些。
终于,一个低沉的、带着一丝沙哑和疲惫的声音,穿透雨幕,轻轻地传了进来,声音很轻,却如同惊雷,炸响在苏晚晚的耳边:
“晚晚……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