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道缠着铁丝网的混凝土围墙出现在视野里时，我和苏晓几乎同时松了口气——围墙足有三米高，顶端的铁丝网缠绕着警示灯，每隔五十米就有个岗楼，士兵握着步枪警惕地扫视墙外。我们举着之前捡到的“无感染”标识牌走近，岗楼里的探照灯扫过我们全身，直到确认没有伤口溃烂的迹象，沉重的铁门才缓缓拉开一道缝隙。
接待我们的是位鬓角斑白的中年男人，胸前别着“负责人张建国”的胸牌，手指关节粗大，握笔的姿势带着常年握工具的僵硬。他坐在门卫室改造的登记台前，面前摊着厚厚的登记本，旁边放着个消毒喷雾器：“姓名，来历，有没有被变异生物抓伤咬伤？”他的声音沙哑，目光扫过我胳膊上的绷带，又落在苏晓抱着的急救箱上。
“我叫林默，她是苏晓，我们从城西过来，一路往城东走。我胳膊是钢筋划伤，苏晓处理过，没有接触过感染者粘液。”我把背包往桌上放了半寸，露出里面密封的药品盒——这是我们的“投名状”，果然张主任的目光顿了顿。苏晓补充道：“我以前是市一院急诊科护士，急救箱里有未过期的头孢和抗过敏药，后者能缓解变异生物粘液引起的红肿。”
张主任握着笔的手停住，抬头认真打量苏晓：“护士？正好我们医疗组缺人手，登记完跟我去趟医务室备案。”他快速在登记本上写下信息，字迹遒劲有力，“避难所是以前的中学改的，你们运气好，刚腾出间教室。记住三条规矩：晚上十点后禁足，不准私藏未登记的武器，听到哨声立刻往操场集结——那是警戒信号。”
他领着我们穿过操场，地上晒着脱水的野菜，几个孩子在墙角用粉笔写字，偶尔有士兵扛着铁锹匆匆走过，裤腿还沾着新鲜的泥土。“喏，就是这间初二（3）班。”张主任推开教室门，里面用课桌拼了十几张“床”，铺着褪色的军绿褥子，角落堆着几箱压缩饼干和瓶装水，“靠窗户那两张没人，你们用。被子在讲台底下，自己拿。”
苏晓刚放下急救箱，就听见墙外传来铁锹铲土的闷响。张主任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窗外，眉头拧成个川字：“上周三夜里，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撞的围墙，西南角撞出道半米宽的裂缝，钢筋都露出来了。”他往门口走了两步，声音压得低了些，“派去探查的士兵说，现场只有脸盆大的爪印，没找到生物踪迹，但那力道……绝不是之前遇到的变异猫狗能有的。”
我走到窗边，果然看见十几个士兵正轮流用水泥填补裂缝，围墙顶端的铁丝网被重新加固，甚至焊上了几根手腕粗的钢管。“昼夜轮班修，已经补了三天了。”张主任的手指敲了敲窗框，“本来以为进了避难所就安全了，现在倒好，夜里都能听见墙外有东西蹭墙的声音。你们有野外生存经验，夜里要是听见异常动静，别硬扛，先往岗楼跑。”
苏晓突然开口：“我去医务室帮忙时，可以看看之前受伤的士兵伤口。如果是被那东西弄伤的，或许能从伤口痕迹推断生物种类。”张主任眼睛一亮，拍了拍她的肩膀：“那就拜托你了。登记本上备注了，你们的药品算战略物资登记入库，需要用时可以直接去后勤处领。”他走后，我摸着窗沿的粉笔灰，看着墙外忙碌的士兵，突然觉得这避难所的安稳，不过是士兵们用铁锹和步枪撑起来的假象——那道裂缝背后的东西，才是真正的威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