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的警报声刚刺破风雪，就被呼啸的北风揉成了细碎的呜咽。我正和李建军靠着三号帐篷的金属支架抽烟，零下三十度的酷寒里，哈出的白雾刚飘到眼前就凝成了细小的冰粒。刚完成通宵岗哨的我，手指冻得像胡萝卜，连夹烟都要靠另一只手扶住，李建军把自己的手套摘了一只塞给我——那手套里还留着他掌心的余温，掌心处的老茧被磨得发亮，那是十几年握枪留下的印记。“再熬两天换防，回去给你小子炖羊肉。”老班长的声音裹着寒气，话没说完，东侧哨塔突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紧接着是步枪连续点射的脆响，最后是木头断裂的“咔嚓”声，像极了冰面崩裂的动静。李建军的脸色瞬间煞白，烟卷掉在雪地里还冒着火星，他一把抄起脚边的全自动步枪，拉动枪栓的声音在寂静的营地格外刺耳：“是小宇的哨位！那孩子才十九岁！林默，跟我冲！”我攥紧老班长的手套，腰间的手枪已经上膛，跟着他往东侧狂奔，积雪没到膝盖，每一步都陷得很深，冷风灌进领口，冻得肺里像扎了针。
混乱在我们冲到哨塔一半时彻底爆发。营地西侧的积雪突然像沸腾般隆起，一个个灰白色的身影从雪堆里钻了出来——是“雪山感染者”！它们的皮肤像冻硬的石灰，紧紧贴在瘦骨嶙峋的躯干上，连五官都模糊成了灰白色的轮廓，只有眼睛是浑浊的灰蓝色，在雪地里泛着冷光。这些怪物行动不算快，但每一步都能精准地踩在积雪最厚实的地方，悄无声息地逼近帐篷。“开枪！别让它们靠近帐篷区！”李建军的吼声被风雪吞了一半，他举枪连射，子弹击穿了最前面那个感染者的胸膛，灰白色的粘稠液体喷在雪地上，瞬间冻成了半透明的冰壳。我趁机瞥见哨塔下的惨状：三个感染者正围着小宇，那孩子的防化服从肩膀到腰被撕开了一道大口，冻得青紫的胳膊上满是深可见骨的抓痕，他却死死攥着一把工兵铲，拼尽全力砸向其中一个感染者的脑袋。“老班长！林默哥！”小宇的声音带着哭腔，却没半点退缩的意思。我刚要冲过去，后颈突然传来一阵刺骨的寒意，余光瞥见一个感染者正弓着腰扑过来，它的手指尖结着冰碴，指甲呈暗黑色，眼看就要抓到我的护颈。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猛地撞开了那个感染者——是苏晓！她穿着一身轻便的作战服，手里握着一把军用匕首，不等那感染者站稳，就狠狠将匕首扎进了它的太阳穴，灰白色的液体溅到了她的护目镜上。“发什么呆！小宇快撑不住了！”苏晓喘着粗气喊，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冻成了细小的冰丝。
我们刚合力解决掉围攻小宇的感染者，一声震耳欲聋的兽吼突然从营地北侧传来。我抬头望去，心脏瞬间沉到了谷底——那是一头变异雪豹！它的体型比寻常雪豹大了整整一圈，浑身覆盖着蓬松的银白毛发，黑色斑点在雪地中像一个个狰狞的伤口，最可怕的是它的四肢，肌肉虬结，爪子足有成人手掌那么大，泛着金属般的寒光，一爪子就拍碎了营地的钢筋围栏，围栏的钢管像面条一样弯了下去。“是变异种！皮糙肉厚，子弹打不穿要害！”李建军刚喊完，就看见那雪豹纵身一跃，跳过了两米高的障碍，朝着正在换弹匣的一名武装人员扑去。那名战士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防护服就被雪豹的爪子撕开，鲜血喷在雪地上，冒着热气晕开一片暗红色的印记。“苏晓！带小宇撤到医疗帐篷！那里有加固门！”李建军一把将我和小宇往后推，自己举着枪朝雪豹冲去，他特意换上了穿甲弹，子弹打在雪豹的侧腹上，却只擦出了一道血痕。雪豹被激怒了，它甩了甩尾巴，尾巴抽在旁边的帐篷杆上，钢管瞬间断裂。就在李建军再次扣动扳机的瞬间，雪豹突然纵身一跃，像一道白色的闪电扑到了他的身上。老班长嘶吼着用枪托砸向雪豹的脑袋，却被它死死咬住了肩膀，锋利的獠牙穿透了防护服和护具，鲜血顺着雪豹的嘴角往下滴，在雪地上积成了一小滩。“老班长！”我红着眼就要冲上去，苏晓却死死拉住我的胳膊，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却异常冷静：“我们上去也是送死！先带小宇躲好，再想办法救他！”我回头望去，看见李建军正用膝盖顶着雪豹的腹部，另一只手试图去拔腰间的手雷，雪豹的爪子已经深深抓进了他的后背，可他的眼神里没有丝毫畏惧，反而朝着我们的方向吼：“走！别管我！”
苏晓拖着我，我架着浑身发抖的小宇，跌跌撞撞地冲进了医疗帐篷。帐篷里早已一片狼藉，医疗箱被翻倒在地，注射器和绷带散落各处，消毒水的味道和血腥味混在一起，呛得人直咳嗽。我赶紧反锁了加固门，又用行军床抵在门后，做完这一切才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小宇靠在墙角，双手抱着膝盖，牙齿不停地打颤，眼泪无声地往下掉，嘴里喃喃着：“班长他……班长他不会有事的吧？”我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刚想说点什么，就听见门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还有雪豹低沉的嘶吼。透过帐篷布的破洞，我清楚地看到李建军的身影倒在不远处的雪地里，他的步枪斜插在雪堆里，枪托上的血迹已经冻成了暗红色，而那只变异雪豹正舔着爪子上的血，慢慢朝着医疗帐篷走来，它的眼睛在风雪中泛着幽绿色的光，像极了雪山里的饿狼。苏晓突然站起身，从医疗箱最底层翻出了两支装满麻醉剂的注射器，这种麻醉剂是专门为大型野兽准备的，剂量足够放倒一头大象。她把其中一支塞给我，又从腰间摸出一把战术手电：“等会儿我打开手电晃它眼睛，吸引它的注意，你趁机绕到它侧面，把麻醉剂扎进它的脖颈——那里是它的弱点，皮肤相对薄一些。”我看着苏晓坚定的眼神，她的手指因为用力攥着手电，指关节都泛了白，护目镜上的冰碴还没擦干净。我刚要接注射器，小宇突然站起来，从怀里掏出一枚烟雾弹：“默哥，苏姐，我来放烟雾弹掩护你们！上次班长教过我怎么用！”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巨响，加固门被雪豹撞得晃动了一下，门框上的积雪簌簌往下掉。我握紧注射器，看了一眼苏晓，又看了一眼小宇，突然想起李建军刚才的眼神——那不是绝望，是托付。我深吸一口气，将手套戴好：“好，我们一起上！记住，活下来，才能给老班长报仇！”风雪还在呼啸，帐篷外传来感染者的嘶吼和雪豹的咆哮，而我们三个，正准备用仅有的武器，和这雪山里的恶魔殊死一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