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煤车队驶回安全区时，我浑身还带着煤矿地下的潮气，车轮碾过围墙下的碎石，发出熟悉的颠簸声。刚跳下车，就被一阵争执声扎进耳朵——广场角落围了不少人，李婶攥着一把断柄的锄头，脸涨得通红，对面站着个年轻技术员，正是陈工的徒弟小吴，手里还沾着煤屑，急得话都说不连贯。铁叔扛着铁锹跟在我身后，见状骂了句“瞎吵什么”，铁手拍在物资箱上的闷响，总算让嘈杂声歇了半截。
“林队长回来了！”人群自动让开条道，我刚走近就闻到李婶身上的烟火气，那是常年守着菜园熏出来的味道。她把断锄头塞到我手里：“林默你看！这是老周生前用的锄头，他们拿去挖煤就弄断了！”我指尖摩挲着锄头的断裂处，新鲜的木茬带着撞击的毛刺——不是故意掰断的，是磕在硬石上的痕迹，煤矿入口的碎石确实有这么坚硬的质地。小吴红着脸辩解：“我们挖了一整天煤，肩膀都磨破了，回来想借农具修修推车，不小心磕到的！”
老居民里有人喊：“菜园子是我们一锹一锹开的，你们刚来就糟蹋老周的东西！上次分红薯，还有人多拿！”“那是我儿子饿哭了！”穿补丁外套的王强挤出来，怀里抱着个瘦巴巴的孩子，“我们逃出来时啥都没带，总不能让孩子饿着！”眼看两拨人又要吵起来，我刚要开口，通讯器里突然传来赵小茗的急呼：“林哥！菜园灌溉渠堵了！水全漫到泥里，新老居民都快打起来了！”
我把断锄头递给身后的兄弟，快步往菜园跑，苏晓抱着安安已经在路边等我，小家伙看到我，伸出小手要抱。“先去看看渠。”我摸了摸安安暖乎乎的头顶，他的暖金色光晕扫过我，驱散了不少疲惫。到了灌溉渠边，场面比我想的乱——渠口被几块巨石堵得死死的，刚抽上来的水库水顺着渠边淌，刚浇了一半的菜畦干得发蔫。老居民说看到新居民搬石头，新居民说老居民抢着浇自家菜畦，吵得面红耳赤。
我蹲在渠边，指尖沾了点渠边的泥，进阶感知顺着泥层探下去——巨石下有半枚鞋印，纹路是防滑靴的样式，既不是老居民常穿的胶鞋，也不是新居民的布鞋。这是煤矿里那些创世生物守卫穿的鞋型！“别吵了！”我抓起铁锹跳进渠里，“先通渠，谁再闹就是跟所有人的菜过不去！”铁叔最先反应过来，扛着铁锹就跳进来，铁手搬起一块巨石扔到渠边，“都愣着干啥？菜渴死了谁都没的吃！”
我故意把小吴和李婶分在一组抬水管，水管刚抬起来就脱了扣，冷水溅了两人一身。小吴下意识扶住差点摔倒的李婶，李婶愣了愣，抹了把脸上的水：“锄头柄我家有备用的，回头给你拿去修，下次用农具轻着点。”小吴挠挠头：“婶，对不起，我不该跟你顶嘴，下次挖煤我多扛两筐。”旁边的王强笑着接话：“我家孩子昨天吃了李婶给的馒头，今天我帮你修锄头！”争执的火气，就这么被冷水浇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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