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房的影子里，蕾斯蒂亚走了出来。
她脸上带着玩味的笑，但眼睛里，是少见的冰冷跟厌恶。
“回来了。”
星罗抬起头，帕拉塞尔苏斯也停了手里的活，看了过去。
“那个间桐家，就是个筛子。”蕾斯蒂亚撇撇嘴，语气很轻蔑，“结界看着花里胡哨，全是漏洞，魔力流动乱的像锅烂粥，想不被发现的进去，比出门散步还简单。”
帕拉塞尔苏斯听的皱眉。
“我生前的朋友，玛奇里·佐尔根。。。他的后人，已经堕落成这样了？”
炼金术师的声音里有点失望。
“堕落？不，那不是堕落。”蕾斯蒂亚收了笑，表情变得特别严肃，“里面的核心。。。很恶心。”
她好像在找词来形容自己的感觉。
“我当暗之魔王的时候，见过无数人堕落，也亲手造过绝望国度。但我从没闻过这么纯粹，这么恶心的‘污秽’。那就好像。。。把人当甘蔗，反复榨干每一滴骨髓，再把渣跟无数怨念，诅咒混在一起，发酵了五百年。”
这几句话，让工房里的空气都冷了。
连帕拉塞尔苏斯这个见多识广的大学者，脸色也变难看了。
“连暗之精灵都觉得恶心的污秽。。。星罗阁下，情况可能比我们想的严重多了。”他看着星罗，语气严肃，“这绝对不是什么魔术失败，而是一种持续的，有系统的，对生命本身的亵渎！”
“那就更不能不管了。”
星罗站了起来，眼神平静但坚定。
“走吧，蕾斯蒂亚。带我过去。”
他没多废话，也没喊口号。
行动，就是最好的回答。
“乐意为您带路，我的主人。”蕾斯蒂亚又露出笑，向星罗伸出手。
星罗握住那只凉凉的小手，两个人的身影一下就模糊了，像墨水滴进清水，悄悄的融进了工房的影子里，不见了。
晚上的冬木市，一片安静。
山上的间桐宅邸，像块又大又黑的墓碑，连月光好像都绕着它走，不想沾上半点不详。
宅子院子里，两道身影从一棵老树的影子里走了出来。
空气里有股陈腐跟腐烂混在一起的怪味，让人喉咙发紧。
“结界的核心节点有十二个，但七个因为魔力不稳已经半死不活，剩下的五个，有两个的驱动方式简直土的掉渣。”
蕾斯蒂亚走在前面，身体像没重量，裙摆一飘人就滑出去几米，一点风都没带起来。
星罗跟在后面，把自己的气息全收了，整个人变成一道贴着地的影子。
两个人就像在自己后院散步，轻松的穿过看着防守严密的院子。
脚下的符文陷阱闪了一下光，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但蕾斯蒂亚只看了一眼，那光就跟被掐灭的蜡烛一样，瞬间灭了。
星罗的目光扫过旁边，能清楚“看”到好几道魔力构成的，肉眼看不见的丝线横七竖八，像蜘蛛网一样封了所有的路。
其中一根线几乎要贴到他的衣服。
蕾斯蒂亚回头，对他俏皮的眨了眨眼，伸出手指，对着那丝线的方向轻轻一弹。
嗡。
看不见的波动散开。
整片用诅咒做的警戒网，像是被丢了石子的水面，晃了一下，然后彻底安静了。
“百足蜈蚣的诅咒丝线，踩到的话，会有几百只魔力蜈蚣钻进你身体里哦，很痒的。”蕾斯蒂亚笑着解释，然后直接穿了过去。
“五百年的魔术世家，就这点水平？”
星罗心里很不屑。
这种防御，别说跟蕾斯蒂亚比，就算在他看过的那些无限流小说里，都属于新手村的烂活。
他跟着蕾斯蒂亚，身影融进黑暗，脚尖一点，像猫一样没声音的落在烂木头走廊上。
就在这时，星罗的脚步猛的一停。
他的感知像个探针，在潜行中不停扫着整个宅子。刚才，他的感知刺进宅子最深处，碰到了一股完全不一样的魔力。
那不是虫子的臭味跟污秽，而像一块又冷又硬的石头，正睡在地脉深处，一直没变，散发着一股让人心悸的腐朽跟古老。
“怎么了，主人？”蕾斯蒂亚发现他停了，回头问。
“没什么。”星罗摇摇头，把这感觉记在心里，“只是觉得，这宅子里的老鼠，可能不止一种。”
“嘻嘻，那不是更好吗？一锅端了，省事。”
两个人不再停留，像两道真正的鬼魂，飞快的朝宅子里面那股最浓的污秽源头潜去。
他们穿过没人的走廊，绕过几个打瞌睡的仆人，最后停在一间看着普普通通的书房门前。
这里全是灰，明显很久没人来过。
但那股快变成实质的恶臭，就是从这里漏出来的。
“味道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藏的还挺深。”蕾斯蒂亚嫌弃的皱了皱鼻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