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着头，原本苍白的脸满是羞愧和难堪。
“你什么时候能出院？出院了就赶紧去工作赚钱！孩子们的学费和生活费都等着呢，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见这边没回应，电话那头的妇女更加理直气壮地催道。
一旁文静的宋瑜都听不下去了。
她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却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
龙强都病倒住院了，不想着来探望一下，反而字字句句都是催钱。
这已经不是物质上的贫穷，而是精神上的乞丐，喂不熟的白眼狼。
罗皓却语气平淡地对着话筒说道：“龙强现在住院了，暂时出不去。既然你们接受了他这么多年的资助，现在他有困难，需要你们伸出手拉他一把。”
电话那头愣了一下，警惕地问：“你谁啊？”
“我是他朋友。”
罗皓慢条斯理地说，“他这病前期手术加上后期治疗，费用需要五十万。你们作为长期受助人，按情理也该表示一下。这样吧，我给你们一个账号，先打十万过来，就当报答他这些年的恩情了。”
短暂的沉默后，电话里爆发出刺耳的尖叫：“神经病啊！你们合起伙来想骗钱是不是？是他自愿资助我们的，关我屁事！”
电话被猛地挂断，忙音嘟嘟地响着。
“这……这都什么人啊。”
宋瑜气得俏脸微红，精致的眉毛紧紧蹙在一起，“简直刷新认知！”
罗皓把手机放回床头，然后动手将病床摇了起来，让龙强能躺靠得舒服些。
龙强还陷在巨大的羞耻感里，不敢看他们，内心自责：“皓子，都怪我……是我身体不争气。”
“确实都怪你！”
罗皓的声音不重，却让龙强浑身一僵，猛然抬眼，对上罗皓平静无波的目光。
“你的善良，用错了地方。”
宋瑜也忍不住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火气，脸颊气鼓鼓的，倒有几分可爱。
“小人畏威而不畏德。你对他们越好，他们就越觉得理所当然，只会助长他们的懒惰和贪婪。”
罗皓接着她的话说下去：“你以为在行善积德，实际上是在背道而驰。看看你自己，没有半点积蓄，连自己的健康都保障不了，又怎么去帮助更多的人？”
他看着龙强迷茫又痛苦的神情，继续说道：“你要教的，是让那些孩子拥有自力更生的能力，而不是把他们的责任都扛到自己肩上。你要记住，他们的苦难不是你造成的。”
龙强瘦弱的身躯猛然一震。
是啊，他的初衷是让山里的孩子有书读，有机会改变命运。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份善意就变了味，成了一种沉重的责任。
每次发了工资，那边的电话就准时打来，这些年，他几乎没有一点积蓄，所以才会在一场大病面前，如此脆弱，甚至需要同学们众筹捐款。
见龙强陷入了沉思，眼神从羞愧慢慢转向了清明，罗皓便不再多说。
他知道，一个人的观念是长年累月形成的，不可能靠几句话就彻底扭转。
但只要吹散了眼前的迷雾，让他自己去思考，去领悟，人才会真正得到成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