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时而眉头紧锁，时而恍然大悟，嘴里还念念有词，那神情，活像个闭关多年的武林宗师，终于窥见了更高层次的武学奥义。
内堂静谧，外面却是一片叮叮当当的忙碌景象。
掌柜正带着罗皓派来的程家匠人，热火朝天地给整个酒楼脱胎换骨。
原本的窗花纸被悉数揭下，换上了一块块通透无瑕的琉璃。
大厅里，几个匠人正合力吊装一盏晶莹剔透的水晶灯，还有人忙着布设线路，准备安装那名为“空调”和“音箱”的奇巧之物。
一切，都在向福满楼总店的风格看齐。
就在陆九龄研究一道“佛跳墙”入了神时，陆风脚步匆匆地从外面跑了进来。
“祖父！孔府的管家在外求见。”
“孔家？”陆九龄微微一怔，放下了手中的宝典，取下老花镜，“哪个孔家？”
“就是那个眼高于顶的孔家！”陆风撇了撇嘴。
陆九龄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我们陆家和他们孔家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他来做什么？”
“孙儿也奇怪呢！”陆风凑上前，将自己刚打听来的消息说了一遍，“听说孔家书坊的书一夜之间全都不翼而飞。全城都传遍了，说是得罪了神仙，遭了天谴。”
“天谴？”陆九龄放下茶杯，眼底闪过一丝不以为然。
这个节骨眼上，孔家的人找上门来……
陆九龄心里转了几个念头，随即摆了摆手：“让他进来吧！”
不多时，一个身穿锦缎长衫，下巴微微扬起的中年管家便迈步走了进来。
他一进门，视线便在内堂里扫了一圈，当看到陆九龄时，只是不咸不淡地拱了拱手，腰都没弯一下。
一旁的陆风看得眉头紧锁，心里暗骂一声：“好大的架子！”
陆九龄却像是没看见一般，伸手示意了一下：“坐。”
孔府管家也不客气，径直在下首的椅子上落了座，开口却不谈正事，反而笑呵呵地说道：“陆老先生，听说最近福满楼的生意可是火爆得紧呐，让整个东川城的富户都趋之若鹜，真是好手段。”
他一边说，一边悄悄观察着陆九龄的脸色，想从上面找到一丝嫉妒或是不甘。
可惜，陆九龄的脸上依旧古井无波，看不出一丝情绪变化。
“有话直说！”陆九龄抬头看向孔府管家，声音平淡，“老夫不喜欢绕弯子。”
孔府管家脸上的笑容一僵，尴尬地咳了两声，这才切入正题：“陆老先生快人快语，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想必您也知道，我家书坊的生意，近来被那百姓书局冲击得不轻。”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而贵府的云香居，想来日子也不好过吧？据我所知，那福满楼、百姓书局，乃至乐趣多超市，背后都是同一个人，一个姓罗的小子。”
说到这里，他身子微微前倾，摆出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
“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如今我们两家同病相怜，理应联手。孔家愿意助陆家一臂之力，共同对付那个罗皓，让他知道这东川城，不是他一个外来户能撒野的地方！”
孔府管家说得大义凛然，仿佛联合起来对抗罗皓是什么替天行道的壮举。
他微微挺直了本就没怎么弯的腰杆，声音里带着一种施舍般的傲慢：“我孔家大少素来敬重陆老先生在东川厨艺界的地位。他特意嘱咐我来，想请您明日移步寒舍，与他一叙，共商大计。只要我们两家联手……”
“不必了。”
孔府管家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陆九龄一声平淡的话语打断。
他准备好的一肚子说辞瞬间卡在了喉咙里，脸上自信的笑容也僵住了，错愕地看着陆九龄：“陆老先生，您……这是何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