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跑。”他说，“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跑。”
屋子里安静下来。我能感觉到自己的伤还在，肋骨处裂开的地方还是疼，妖力也乱着。但不再像之前那样随时要散架。那股龙血在血管里走着，像一条暖线，把断的地方慢慢连上。
他松开一只手，从袖子里拿出一块布，沾了水给我擦脸。动作很轻，避开伤口。我由着他做，没动。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我忽然问。
“知道什么？”
“知道我会信你一次。”
他停了一下，继续擦我的额头：“我不知道。我只是赌了。赌你会让我救你。”
我冷笑：“万一我死了呢？”
“那就一起死。”他说，“反正共脉了，你走我也走。”
我没再说话。
外面天黑了。没人敢来打扰。整个寝殿只剩下我们两个。他一直坐着，手还握着我的。我能感觉到他的疲惫，但他没走。
水缸里的蓝光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之前春桃送来的药，已经被换过一次。新的药汁在炉上温着，没人提，也没人喝。
我试着动了动手，这次能抬起来了。指尖有一点火苗跳出来，很小，没烧到床帐。他看见了，没松手，反而把我的手攥紧了些。
“火还在。”他说。
“当然在。”我说，“它不会灭。”
“那就好。”他说，“只要你还在，火在不在都不重要。”
我转头看他。他脸上有倦意，但眼睛是亮的。他知道我在看他，也不躲。
“你还记得第一次见我吗？”他忽然问。
“记得。”我说，“你在御苑偏殿，拿着玉带叫我妃。”
“你靠过来的时候，我在想你会不会突然杀了我。”他说。
“我那时候确实在想。”我说，“但后来没杀。”
“为什么？”
“因为你觉得我不怕你。”我说，“别人看我都带着防备，只有你，像是早就知道我会来。”
他笑了。这次没忍住。
笑完，他低头看着我们交握的手，轻声说：“那现在呢？你还想杀我吗？”
我没回答。
但我的手没有抽开。
窗外夜色很深，风停了。炉上的药咕嘟响了一声，冒出一点白气。他另一只手伸过来，把被角往上拉了拉，盖住我的肩膀。
我闭上眼。
还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还有那道狐形印记的微热。它烙在那里，不会消失。就像他流进我身体里的血，已经混在一起，分不开了。
他的拇指又擦过我的手背，很轻。我动了动手指，和他十指扣住。
这一瞬，我听见烬心火在体内低鸣。不是痛苦，也不是警告。像是一种回应。
像是终于找到了归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