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他们会老实交出土地吗？”他问。
“不会。”我说，“但他们现在更怕我揭发通敌之罪。只要新政不立刻触动所有人的利益，就会有人选择观望。”
他点头：“你想先动小门小户？”
“对。先拿几个中层官员开刀，抄没其超额田产，分给流民。再用他们的反应，试探大族态度。”
他沉默一会儿，忽然说：“你说得对，这天下，该有人替百姓说话。”
我没抬头，继续写批注。
笔尖顿了一下。
烬心火在指尖微微跳动，映出我眼底的算计。真正的定乾坤，不在一战一役。而在让每一块田都有主，每一个人都有活路。
这才是治世的根本。
我放下笔，召来内侍。
“把今年所有荒田名录整理出来，按州郡分类。我要在三日内看到完整账册。”
“是。”
他又问：“西华门外的事，查到什么了？”
“影卫抓到了两个人，都是本地游民，被收买放烟制造混乱。幕后指使者还没露面，但线索指向户部一名主事。”
“户部？”他皱眉。
“对。这个人负责流民安置拨款，三年来虚报人数七千余人，贪墨银两超十万两。”
他冷笑：“难怪反对均田这么激烈。”
我说：“等账册核完，我就动手。”
他看着我，忽然问：“你不恨他们吗？一次次死谏，骂你妖妃，要你性命。”
我抬眼看他：“恨有什么用？我要的是结果。”
他没再说话。
窗外阳光斜照进来，落在案上田册边缘。我伸手合上一本，指腹擦过封皮上的灰尘。
这一刻，我不是战场上的妖妃，也不是百姓口中巡城的神灵。
我是执权者。
规则由我改写。
我拿起新递来的奏报，翻开第一页。
手指停在一行字上。
——“青州流民暴动，抢夺富户粮仓，烧毁田契三百余份。”
我眯起眼。
嘴角慢慢压下去。
这种事，不能再拖了。
必须快刀斩乱麻。
我提笔写下四个字：准予试行。
均田制，从青州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