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不该是一个皇帝说的。可他说得认真。他不怕乱，不怕毁，甚至……想看看我会不会真的动手。
这样的人，很难控制，也很难杀死。但他愿意让我靠近，愿意听我说这些话。
我不确定这是不是信任，但至少，不是纯粹的防备。
就在这时，窗外檐角传来一丝极轻的摩擦声。像是笔尖划过纸面。
我眼角微动，不动声色地抬手，指尖一勾，一道无形妖丝顺着窗棂爬上去，瞬间缠住那片纸角，轻轻一扯，撕下一小块。
妖丝回卷，纸片落进我掌心。我合拢五指，烬心火一闪，纸屑燃成灰。火光里，我看清了字迹——**“妖妃施术于帝侧，疑测龙纹反应”**。
墨色不对。宫中用的是松烟墨，而这笔迹带着边关特有的粗粝感，是风无涯军营里才有的松烟制法。
是他在监视我。
不是皇室影卫，是他的人。
我掌心收紧，灰烬从指缝漏下，随风飘走。我没有揭穿，也没有抬头看那个方向。
风无涯还在守着我，哪怕我已经入宫。他用自己的方式查探一切，包括皇帝是否真心待我。
可惜他不明白，现在的我不需要保护。我需要的是知道谁在动，谁在看，谁在记。
而我已经看到了。
萧云轩察觉到我的沉默，低头看我，“怎么了？”
“没什么。”我说，“只是觉得这玉带有点重。”
他伸手摸了摸玉带边缘，又看了眼我的脸，“它不重。压不住你。”
我没接话。
他知道我在想什么。也许他也发现了窗外的眼睛。但他不说，我也不提。有些事，点破就没了余地。
夜更深了。殿内只剩一盏灯，映得两人影子靠得很近。他站了一会儿，终于转身走向门口。
“早点休息。”他说完，拉开门。
风灌进来一阵，吹动我的发丝。他走出去，门关上前，我听见他低声说了一句：“画像还在书房。”
然后门合上了。
我一个人站在原地，手指轻轻抚过东海水玉。凉意渗进皮肤，却压不住心头那点燥热。烬心火没有退回深处，它盘在心口，像在等下一个信号。
我走到窗边，推开半扇。月光照进来，落在地上一条细长的影子。我抬起手，指尖燃起一缕幽蓝火焰，火光映在玻璃上，晃出一点红。
远处回廊尽头，有个黑影一闪而过。太快，看不清是谁。但那人手里似乎抱着什么东西，像是书，又像是一块布料。
我熄灭火焰，靠在窗框上。风从外面吹进来，带着初春的寒意。
殿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由远及近，停在门外。
“娘娘。”是个女声，“奴婢春桃，给您送胭脂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