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捏着纸，递给萧云轩。
他看完，脸色沉了：“这不是沈家的手笔。”
“不是。”我说，“沈家只会杀人，不会许诺。写这张纸的人，想让她以为自己能翻身。”
春桃跪在地上，听到这话，突然抬头：“我没有想当主子……我只是不想死……”
“那你为什么不停手？”我问。
她低头：“因为……第一次倒完毒，我回去时，发现床上多了件新衣。红色的，绣着牡丹。和皇后以前穿的一样。”
她说完，整个人塌下去，抱着头哭起来。
我知道她在怕什么。有些人不怕死，怕的是希望。给了她一件衣服，就等于告诉她：只要你听话，你也能坐上那个位置。
这是最狠的控制。
我转头对萧云轩说：“把这块牌匾拆下来，查所有接触过它的人。另外，封锁冷宫所有出口，不准任何人进出。”
他点头，下令影卫执行。
我又说：“那只蝎子腹中的金蚕蛊，送去秘阁比对前朝记录。我要知道是谁在养，谁在用。”
“你怀疑是前朝余党？”他问。
“不是怀疑。”我说，“是肯定。金蚕蛊失传百年，只有前朝祭司会炼。而且，它需要活人喂养。每一只蝎子背后，都有一具尸体。”
他眼神变了。
我没再看他。走到春桃面前，蹲下。
“你还有机会。”我说，“告诉我，你最后一次见那个人是什么时候？就是给你下命令的人。”
她摇头：“我没见过他……每次都是纸条……放在送饭的食盒底下……”
“食盒？”我问，“谁让你送饭去冷宫？”
“是管事姑姑派的……每天三餐……废后死后也没停……”
我明白了。
冷宫有人假死。或者，根本没死。
我站起身，对禁军说：“带她去偏殿关好，不准任何人探视。另外，把最近一个月所有送进冷宫的食盒都找出来，一个都不能少。”
命令传下去，现场开始忙碌。
萧云轩走过来，低声说：“你要亲自去查？”
“当然。”我说，“这条路我走了这么久，不会在最后一步停下。”
他看着我，忽然伸手握住我的手腕。他的掌心有点烫，像是发烧了。
“小心。”他说。
我点头。
转身时，我摸了摸眉间朱砂。它很红，像刚染的血。
厨房的地漏还在流水。我蹲下，往里面倒了一点朱砂水。水流变蓝，顺着暗渠往前走。
蓝色的线，一直延伸到墙角。
那里有一块地砖，颜色比别的深。
我敲了敲。
空的。
下面有空间。
我掏出匕首，撬开砖块。
一股冷风从下面吹上来。
黑暗里，传来轻微的爬行声。
我点燃一团火，丢进去。
火光落下，照亮一段台阶。
往下。
很深。
我单膝跪在洞口，伸手摸了摸墙壁。
潮湿，有划痕。是最近才有人下去过。
我抬头，对萧云轩说：“找到入口了。”
他走过来，看了一眼，下令：“影卫随行，封锁上下通道。”
我正要下去，忽然想到什么。
回头看了眼厨房横梁上的小洞。
然后，我从袖子里拿出那只装着药粉的铜钱。
轻轻摇了一下。
沙沙声。
我把铜钱放进洞里。
如果上面有人，他会听见。
如果他拿了，说明他在监视。
如果他没拿……
那就代表，他已经下去了。
我在台阶前站定，一脚踩上第一级。
石阶冰冷。
火光在前面晃。
我走下去。
身后，砖块被重新盖上。
黑暗合拢。
最后一丝光消失前，我看见墙角的地漏里，还有一点蓝水在流。
像血。
